黯碎 怅惘

推着家里的黄牛犁地，耳边尽是铃儿作响。那时的执花少女，眼睛里尽是清澈如溪流的辉光。

玩耍的孩子们、种田的少年们，总会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那美丽的身影上，盼望着长大、让这位美人和自己缔结一生的爱之契约，彼此陪伴一生。

…

黄白色的皮肤、蓬蓬头下的短发，带着宽帽把自己打扮的像个男娃，然后和朋友一起对男孩子指手画脚，将他们的模样和明星对比，那时的少女随姐妹遮蔽了自己的美丽；之后，平稳进入高中，心理已然成熟的她成绩虽好，但由于敏感脆弱、接受不了别人哪怕一句的看不起和责备，故时常回忆老早的事而泪流满脸，苦闷的日记被写得满满当当。

环境导致她是个脆弱到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人。然，废寝忘食，再粗糙单薄的衣物也冷冻不了希望的心；专心致志，成双入对的男女同志传递不来任何恋爱的期盼。

毕业前的高考，原本总是年级前十的她因为胸闷气短、夜惊盗汗导致考试时肚子剧痛、记忆衰退，因而退步巨大。当时的考试体制是在不知道成绩的情况下提前报考大学，因而看到成绩哭肿了眼睛的她只能被迫走上四处找地方谋生这条人生道路。对领导几经恳求无果，无可奈何从学校归乡后，家人并没有给与任何安慰，反而是辱骂着她的性别，还说什么“女娃子不行”、“要男儿才能当家”的话。

她干着农活，让那读书后稍显白嫩的双手再次长满厚茧。而后数年，被相亲、被结婚、被生孩子，一切听从家人的安排。但自己已为人妇，整日需要照顾爱哭的小家伙，更加没有自由可言，只是，在小孩不再那么脆弱爱哭后，既然公公婆婆愿意带孩子，家中又实在拮据，她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随丈夫去大城市打工了。

可不久，他的丈夫在一场暴力冲突中离奇死亡，为了殡仪，她将家中本就所剩无几的钱财全部消耗了个干净，欠账的本子写满了诸如张大爷李大爷等的馈赠金钱数。

“好累啊。我还指望着什么呢，小孩不听话，学习不刻苦，肯定走我的老路；就算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本来有男人在也不至于丢脸面到这样的地步。这些钱恐怕是半辈子都赚不回来，我就这样一直苦下去吧，哎，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哎！”

但把消息带回男人的老家时，他们哭天喊地着，说什么当初就不该娶这个克夫女，搞得他们家是穷困潦倒、唯一的希望都被害死了。

自家小孩和男人的父母更亲、也厌恶她的严厉教育，因而当时竟致于了完全孤单的境地，人格、人性、存在被外人贬低的毫无价值，娘家更是不敢回去，她只能独自去山中的地里睡一觉。

漆黑的山林，女人的哭声浸染周围，动物们、植物们在悲伤的气氛中变得无比寂静。

“呦，小姑娘。”

“…你是谁。”

“我？一个刚从像是“医院”的地方逃出来的怪物。”

“咦，你好像是很恐怖，都只剩一颗头啦。”

“我也是身不由己，直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惘然间造下了无数杀孽啊…再过不久更是要被赫诅彻底控制，也许那时你们的星球就会和我们落得一样下场，真可笑。”

“噗，你好好玩。”

“据我所知人类可是不会轻易到这种死地的，你经历了什么？”

“我慢慢说，你一定要认真听哦。”

……

“原来如此，你们的生活的确平凡过头了，金钱所迫…吗。”

“没事的。感觉诉苦完心情舒畅了很多！我明天就回去吧！”

怪物的眉毛一挑，脖颈伸出的几根短肉须将其头颅面向的角度挪移到“背”对女人的方向。

“你回不去了。这里是我消耗灵魂力量为你创造的最后幻想，其实你已衰弱而死。况且现实中的我更加狰狞恐怖、一路是蹭着血过来，你会被吓死的。唔…解开你多年的疑惑吧，根据当时的情况，你是被同学下药了所以才会一步步沦落到今天的下场。”

“这样吗…感谢您能解惑。我不会再埋怨这个世界了，也许，您就是大家一直供奉的山神大人吧，我…没事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哭的…对不起…”女人鞠躬，落下泪来。

头颅长长地叹息。

“你愿意背负罪恶吗。”

“我已经是所有人认为的罪人啦，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在承担的呢，可是，什么都轮不到我啊。”

“…那么，记住，不要把罪恶的欲望给予心中的怪物，否则将导致世界的堕落。你的人生会从此刻开始改变，继续孤独高傲的生活下去吧。祝福你，地球之人。”

那就像一个长长的梦，醒来时，除了不舍、还有释然。

“赫诅之力，持有的那一刻开始，一旦自甘堕落就会释放出怪物，身体作为祭品奉献给恶魔。这样的重担，你为什么会信任我呢。”女人说着那个时代难以理解的话，周身浮现出条缕血液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