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苦 萦纡

那孩子我大约是见过的，毫无疑问。而且心中有股不舒服的感觉，也许是同情心发作了。

男人看着正规的专业人员在警告栏里忙前忙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要为一个陌生的女孩践行呢？

“哎，今天真晦气，这钱还是不佘了吧，给你老王。”

“不曾想能从铁公鸡身上拔到毛，这一个小时问话没白答呀！哈哈！”

“亏你还笑得出来…”

两个端着棋盘的陌生大爷晃晃悠悠地从围栏内离开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此时天却完全黑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发呆了很久，工作人员忙活的印象也的确还留在心中，只是，这样的情况带给他更加不舒服的感觉。

忽然，救援人员上车、关上门，离开了。

欸？现场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好了？不对啊…我明明从刚才开始一直在看着的…

“奇怪，感觉忘记了什么。”，他便看一眼手机备忘录中亲自记下来的信息：被催眠过。今天去橡胶厂。并未查明阿良的事故。碰到怪人。

这都…

男人在回家的途中紧捂头颅、试图从空荡的大脑攫取出记忆碎片，可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什么，眨眼间自己又已来到了家中，先前锁门、关门的记忆也同样出现在了脑海里。

这次，绝对不是意外！果然我在一瞬间就越过了过程，直接到达了一件事的实际。

“…时间，在丢失。”

尽管只是一个游手好闲、和任何阴谋诡计都打不上边的普通人，但也该明白，再这样下去就完蛋了。如果每当做出重复枯燥的事、且心中已经对此已有准备时它就会直接跳过，那么为了抵抗这股力量，我将不能再做任何重复的事情。可，做饭、洗衣、睡觉、看手机这些，大概全部都是会让时间跳过的，该怎么办，难道我要时刻做出“莫名其妙”的行为才能保持清醒吗。

恍惚间，时钟的时针突兀地往前蹦了一个区段——他居然已经站在原地发呆了整整半个时辰！可身体却没有任何不适，他只是觉得这和平常的一秒钟并无区别！

“可恶！我在干什么，竟然连刚才想做的事都忘了。搞什么鬼！”男人狠狠用拳头横砸在墙上，可尽管掌侧都已摩擦的皮肉模糊、他却并没有觉得多么痛苦，仿佛忍受疼痛的能力被大幅度提升了一般。

惨笑一声，看着手掌滴落血液，男人心中只有全然的悲怆和孤寂。这一定是梦吧，一个人为什么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感受不到，就连时间也要被剥夺，如果是这样持续下去，那拥有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忽然，他注意到了墙上的照片，其上，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正依偎在某个大人身边开心大笑着，于是他感叹：“多么幸福的表情啊，我以前似乎也是个幸福的人，可惜，老天爷连须臾片刻的美好也不会给我留存，我早已只是个，倒霉的行尸走肉。在她离开的时候，我为了孩子、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必须承受一切、必须忍耐所有的不公、必须等待遥遥不可期的出头之日。呵，呵呵…就连鲜血也唤醒不了青春时代最自由欢乐的时光了。”

是谁来着，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存在过吗？

……

“先生。”

“先生。”

一遍遍地呼喊，让男人的意识终于苏醒过来。

就像把他人的无关记忆拼图勉强凑在一块般，他在睡梦中，逐渐回忆起了先前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但，撕裂心脏的剧痛和悲哀却已传递不到那孩子的内心了，于是，中年男人不断流着“泪”、直到连生命的希望都失去、直到甘愿等待再次的“死亡”。

迷幻的色彩中，可爱的笑容与惊恐的皱纹；白皙的皮肤和黄褐的尸斑；美丽的衣装至不裹的表皮；洁净的身躯遭受了玷污。

噩梦，啃食着男人的理智以及存在的合理性。

“啊！”中年男人满头大汗，扯着被子急起。

“先生，您女儿的遗体已经送到了安全的地方，详细信息在这个文件夹里。请节哀。”，警官服青年指了指桌上放置的东西，然后拿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和诸如搜查证等各种证明摆在旁边，“这件事牵涉到了一个重大的犯罪组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复。这些东西是我们凑的，大概可以撑够一个月…你有工作，调整好心理就赶快回归正常生活吧，恕不久留。还有，后续我们可能还会造访，到时请多担待。”

余光看到周围满满当当的慰问品，男人虚弱憔悴地说：“呵…她，在你们眼里就是死去的东西？咳…咳！嘶…什么答复答复的，我要的是哪怕一丝有关案件的线索！我要的是自己去找凶手！…你们，如果你们遭遇这种，会等着别人来解决问题吗，你们是叫一个父亲，什么都做不了、乖乖躺下等别人替他解决一切吗？！”

另一位身材挺拔的，将自己的帽檐拉低：“说这些话，你做好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