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
响,他方才回过神来,狠叹一声,高声道:“大哥,你怎么如此糊涂?我大齐怎能向那胡兹小儿纳贡?”
郭青目色不移,仍旧神色坦然:“我大齐虽地大物博,国力也算强盛,可东西南北四方均有蛮夷虎视眈眈,多年来一刻也未得松懈。多方牵制之下,要想一举除掉其中实力最强的胡兹,如同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引火烧身。这些年来北境常年烽火狼烟,边关百姓生活困顿,与胡兹缠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两相僵持,苦的终究还是我大齐百姓。”
郭青一番话条理分明,有理有据,郭钰心中也不由称是,可难道就没有其他解决之法了吗?
“可送给胡兹钱粮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的法子,胡兹并非善类,一味妥协迁就只会将它的野心喂得越来越大。”郭钰忍不住提醒郭青,郭家同胡兹打了数十年的交道,实践证明胡兹不足为信。
郭青眼中闪过凌厉寒光,嘴角微翘,冷笑道:“所谓‘纳贡’不过是暂时稳住胡兹的权宜之计,东西南面的小喽啰没了胡兹撑腰,再也无法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届时白将军、上官将军等便可将反叛势力一举消灭干净,彻底除去后患。只需五年,只要能争取到五年的安定,我大齐国力便可再上一阶,到时候还怕它一个小小胡兹?”
郭青思虑长远,筹谋缜密,郭钰着实佩服他这位文武双全的兄长,可他还是觉得不妥,心说:“今上心高气傲,他能采纳大哥的谏言?”
郭钰深锁眉头,斟酌语句试探问道:“可今上并没采纳大哥的谏言,反而罚大哥禁足一月。”
郭青听罢并不接话,只是静默坐着,方才眼中意气风发的凌厉光亮缓缓褪去,许久才道:“当年的奸相谢放是胡兹国派入的奸细,他乱国毁政,撺掇先帝废掉今上,今上怕是心中一直记恨着的。自今上继位,一直励精图治,勤勉治国,一心想要除掉胡兹,可如今国家虽比成文之时强盛不少,还是没能强盛到能一举拔掉胡兹这个大患。今上心中本就有气,岂会轻易同意我的建议呢?怕是还会疑我怀着什么私心吧?”
郭青一席话将方方面面都分析得清晰透彻,应是已深思熟虑很久了,成隆帝听完建议后的勃然大怒应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心中有了准备,早预料到自己的建议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对禁足受罚坦然受之,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
郭钰同郭青血脉连通,对这位兄长,是既敬重又了解。兄长一心为国,遇事首要考虑的绝不是个人得失,哪怕明知有些话今上不愿意听,哪怕是知道忠言逆耳,也向来甘之如饴。
“有些话今日虽不入耳,可若日后心平静气之时,细细品来,未必不能分出是非好坏。”郭青一双眼睛炯炯盯着郭钰,忽然又燃起了希望之光,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今上虽已老迈却并不昏聩,待今上怒火稍熄,未必不能完全理解郭青的苦心,这也是郭青顶着忤逆圣意的风险,也要向今上呈明的原因。
郭钰理解郭青,却仍不免为兄长忧虑。他深思半响道:“可今上为何如此着急,深夜召大哥入宫问询此事呢?大哥刚刚说了,今上早两日便已阅过胡兹使臣呈上的密信,之前为何不问,偏偏要今夜急召?我觉着定有不妥之处,大哥日后需得处处留心了。”
郭青知道他这位胞弟,年纪虽轻却聪颖异常,果然很快便探到了问题关键。
此时的书房内仅有兄弟两人,他们已经谈了许久,房内的琉璃灯火都快要燃尽,火光摇曳扑朔,透着一股未卜的迷惑。门外虽有心腹把守,并无隔墙耳的疑虑,可说到关键敏感之处时,郭青仍刻意压低了声音:“今上向来多疑多思,怕是有小人进了什么谗言?钰儿,这些日子我禁足不得出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特别是木山大营的防务,切不可掉以轻心。”
郭钰深知京城虽有“三卫”守护,可“一营”却更为举足轻重,他重重一点头,承下了大哥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