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危险已经临近了

砰砰，砰砰，砰砰。

耳朵里，总有一种类似心跳的这种声音。半梦半醒之间，这种敲击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令人心烦意乱。

砰砰，砰砰，砰砰，清晰而短暂。

就像百米冲刺之后，或者床笫之欢的间隙，也像股票账户涨停的瞬间，或者面临巨大的内心焦灼，登临几十层建筑的高顶，俯视脚下如蚂蚁般渺小的人类——那些匆忙而无意义的奔走，脚下的空间如此空洞。时间静止，唯有听到由远及近、跳动而来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

现实和梦境，渺无边际。之后，又是摩托车轰鸣的声音，还是那种稀里哗啦的发动机的声音。

不得不说，风险临近，其实人是会有预感的。

砰砰，砰砰，砰砰。

那种感觉，外国电影里渲染紧张情绪的时候，常常用这样的音效。砰砰，砰砰，就像人的心脏要跳出嗓子眼儿一样。这种感觉，是从陈胖子说完摩托车的事情之后开始的。

生活里，永远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危险，面临各种风险、巧合、错误和不确定性。当你意识到危险，其实，危险已经临近了。

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第六感，只是很多人不愿意承认。

的确，摩托车很危险。这件倒霉事儿，不赖也得赖陈胖子。

陈胖子是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罪魁祸首。这个该死的伪艺术家、掮客、拉皮条的二道贩子。鼓捣个啥不好，非得要弄个摩托车。

该死的陈胖子。另外，也怪自己，绝对好奇害死猫。

鬼使神差，瞿前居然去看摩托车了，然后就看到了夏荷——

摩托车店门口，撑着一把广告伞，夏荷白色的短西装，白色的裙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清清爽爽，浑身上下都是瞿前喜欢的白色。夏荷一脸浅笑站在广告伞底下，跟旁边的人说话。夏荷身材高挑修长，瞿前说的这种身高，不是一种绝对数值，是一个雕塑家审美里面的身高概念。瞿前眼睛里，夏荷不胖不瘦，身材属于黄金分割比例。

这些天，瞿前一直想做一个雕塑作品，名字叫做《折叠的梦》。瞿前梦里出现的那个女孩儿实在是太美了，怕自己的梦跑了，瞿前要留住这个梦。

那时候瞿前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叫夏荷。

瞿前走近夏荷，夏荷抬头看了看瞿前，给了他一个微笑。夏荷的微笑，如同电击，瞿前被定格在那里。姑娘很眼熟，笑得很灿烂，夏荷旁边是一台摩托车，一台红色的摩托车，场景也如此熟悉。揉了揉眼睛，瞿前以为在做梦，又梦见了那个姑娘和摩托车。

完完全全是梦里的场景。

这就是折叠的梦。完完全全是瞿前要做的雕塑作品的场景。的的确确，梦境和现实毫无边界，所谓灵感，创作的灵感，真正是上天所赐。

那一刻，瞿前有了一种冲动，想拉起姑娘的手就跑，一直跑回宋庄的工作室，扒掉夏荷身上的西装，彻彻底底暴露出她身材的曲线，让她给自己当模特，完成那个作品。

“夏荷，店长叫你过去。”有人来找夏荷。

瞿前记住了，这姑娘叫夏荷。

一眨眼的工夫，夏荷不见了。

夏荷转身进了展厅。瞿前挪动双脚，沿着刚才夏荷走过的路径，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进了展厅，就看见了这台摩托车。

其实，瞿前很喜欢这台摩托车。

这是一台意大利产的摩托车，既复古又充满时尚气质。摩托车摆在展厅里，上面还坐着一个打扮时尚的模特，在灯光的照射下，这台摩托车散发出的独特艺术气息。不怒自威，摩托车强大的气场，让旁边的女模特变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

虽然没有去过意大利，但是，瞿前对于意大利的工业设计，佩服得五体投地。

“先生要买摩托车吗，这台车纯粹意大利产，是欧洲最著名的摩托车品牌。”瞿前眼睛直勾勾盯着摩托车，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姑娘走过来。这个季节里，穿着个皮夹克，很有点儿奇怪。这个打扮或许是工装，或者店里有要求，故意营造出一种游戏中Cosplay般的效果，反正屋子里冷气很足。

“这个车子很时尚，很多演员、艺术家和企业家，都喜欢我们这个品牌的摩托车。”

“我就是，随便看看。”面对姑娘的搭讪，瞿前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是本店的销售，您有啥问题可以随时问我，哦，对了，我们今天可以试驾。”

“我可以骑……”

“当然可以，带着驾照呢吧，到前台登记一下，我给您安排。”皮夹克姑娘一脸微笑，“您看，你这气质，肯定是搞艺术的吧，跟这台车子很契合。”姑娘继续看着他。

“驾照？”

“对，驾照，您带了吧。”

“必须要驾照吗？”瞿前小声问道。

“是啊，必须得登记驾照，才可以试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