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是摩托车惹的祸（下）

点头儿。

警察走了以后，夏荷说，那咱刷卡吧。

瞿前说，“我还是没钱。”

那一刻，瞿前开始痛恨摩托车。

更痛恨宋庄的那个陈胖子，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稀奇古怪的想法，就不会冒冒失失来店里试驾这台车。

痛恨所有的人。

包括痛恨夏荷。

“不赔钱，你今天走不了。”夏荷说，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赖的人。

“我没钱。”瞿前回答得很坚决。

瞿前承认摔了这台摩托车，也接受要么赔偿10万块钱，要么买下这台摩托车的建议。

瞿前没钱。其实没钱完全可以去赚钱，比如帮陈胖子做那个摩托车雕塑。

瞿前就是这样轴。

“那怎么办啊？”夏荷急得几乎要哭。

“他不赔，就得你赔。”店长面无表情地说，“谁让你不核对好驾照。”

“他没钱，我就有钱了？”夏荷特别生气，跑到茶歇前，抓起一块儿蛋糕，狠狠地塞进嘴里，然后又端起一杯可乐，一口气喝下去。

“不减肥了？”皮夹克女孩儿拍拍她肩膀儿，“着啥急啊，又不是你摔的车，凭什么啊。”

然后，皮夹克女孩儿凑到瞿前跟前儿，“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摔的车，好意思让小妹妹帮你赔钱，懂不懂规矩啊？”

“没说不赔。”

“你咋赔？”皮夹克女孩儿继续问。

“可不可以，打个欠条？”

“打个欠条，开什么国际玩笑，就差卖身了吧！”皮夹克女孩儿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打欠条，也不是不可以。”店长说，“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出了这个门，一走了之，我上哪去找你啊？”

瞿前不说话，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身份证摆在桌子上。

又打开手机屏幕，搜索自己的名字：

瞿前，雕塑家，新锐艺术家。

擅长通过后现代手法以及各种材质的运用，通过多重材质和空间冲突的艺术方式，表达都市人的生存困惑，以及和城市建筑、职场、家庭的割裂感……

这些狗屁文字，其实是商业需要，合作伙伴胡乱编纂的，目的是获取更多的商业价值。实在没有办法，瞿前把他拿出来，当做救命稻草。

“哎哟喂，看不出来，这个帅哥儿，还是个艺术家，不错，难怪看上我们的摩托车呢。”皮夹克女孩儿说话的声音，不仅风骚而且尖酸刻薄。

夏荷拿起瞿前的身份证，左看看右看看。

“这个，不会也是捡来的吧？”

“这个是真的。”

店长问瞿前，“你做过销售没有？”

瞿前问：“啥叫销售？”

店长指着皮夹克女孩和夏荷说，她俩都是店里卖摩托的，就叫销售。

瞿前说，这个简单啊，我们做完的艺术品，也得想办法变现，变不了现，一文不值，我这算不算也是销售？

店长说，算吧。

然后又说，“我认倒霉，那台车贱卖给你。”

瞿前点点头，“是不是要把我扣在这里，当抵押物？”

夏荷恢复了平静。

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不再像刚才那样脸色煞白，嘴角颤抖。其实，瞿前很喜欢夏荷生气时的样子，因为激动和气愤，夏荷的五官扭曲变形，表情更加夸张生动，反倒增加了那种雕塑美感和艺术气息。

回味夏荷软绵绵的小手，搂在腰上搀扶自己的情景，瞿前甚至想，如果能娶上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做老婆，即使每天怒目圆睁教训自己，也心甘情愿。

砰砰，砰砰，砰砰。耳朵里又出现了那个声音，瞿前心跳加速。

砰砰，砰砰，砰砰。夏荷看着瞿前，不再说话。

债总是要还的。

瞿前写了一份欠条，算是买下了这台摩托车。

而且搬进了摩托车店的员工宿舍，算是卖身还债。

瞿前的摩托车，还有瞿前的身份证，都留在店里。

瞿前从宋庄艺术家，变成了摩托车店里的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