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送别

大启两位公主远嫁，礼户两部上下忙得热火朝天。

那日清晨，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病重，并未到场，太皇太妃端坐于首座之侧，两位公主盛装华服，缓缓入内，跪地后头扣于手，沉默无言。

……

朝光殿外，礼乐不止，鼓声不绝，姐妹并肩，顺阶而上，踏入那巍峨朝堂。

朝光殿内，帝后威严端坐，百官齐聚，待两人缓缓入殿，齐齐躬身：“参见公主。”

百官缓缓站直，两位公主行至台阶之下，朝着那龙椅凤座上的两人跪地默拜……

一家四口如同提线木偶，顺着礼仪章程，可眸中坚定似如磐石，

待到一切礼仪结束，二人齐齐转身向大殿外行去，不知朝臣中谁先转身朝殿门口跪拜，其余朝臣皆纷纷效仿。

“送大公主，送二公主！”

二人缓缓走出大殿往台阶下走，夫妇俩坐在上首看着两人的头慢慢消失在殿外。

出了皇宫，千人百台，红妆十里绵延不绝，棺材垫后，两路人马，一路向东，一路向西，百姓们夹道相送。

“去！”

官道边，一位面色憔悴，身着素衣的女子驻马而立，待到队伍行至眼前，便策马出人群入了大启二公主远嫁的队伍，与那辆豪华马车同行。

护卫的将士们见着女子身上挂着腰牌，并未阻拦。

那女子，正是前年跟随过宗皇帝北伐，然而去年却和浩荡大军一同埋骨北境关外的赵大将军膝下嫡四女。

那一战，差点让赵大将军一脉断子绝孙，其嫡长子，嫡二子，庶三子，皆在那一战，随父战死关外，家里只留下管家的嫡四女和身体孱弱的嫡五子，还有一群老弱妇孺。

那夜，边关噩耗传至大将军府，人前风风火火，人后贤妻良母的赵大将军夫人当场傻了眼，本就身有旧疾的妇人被气到生生咳了血，含着泪晕死过去，在醒来时已满头白发。

除夕之夜本该是家庭团圆的好日子，可这几年除夕，大启的百姓们过得都不好。

去年除夕，赵大将军夫人便是在女儿赵四姑娘的怀里，与世长辞，追随那关外的丈夫，儿子和孙子，抱恨终天。

宋怀玉去年登基之初便追封本是忠勇侯的赵大将军为永国公，因赵家嫡长子殉国，忠勇侯的爵位便给了已故赵家嫡长子膝下嫡长子。

同时，赵家嫡二子，庶三子，皆被追封为侯，其二人膝下嫡长子皆被封为伯爵，皇恩浩荡，已故赵大将军那已病入膏肓的嫡五子也被封了伯爵。

此刻与马车同行的这位姑娘，已故的赵大将军膝下嫡四女，如今已成了安和县主。

新皇大加封赏，如此一门多爵的现象实属罕见，许多人艳羡不已，皆言皇恩浩荡。

马车里的宋明乐沉默无言，那马蹄声她认得。

云阳虽大，可世家贵子总是能玩到一起去，她在一次宴会上与赵家四姑娘认识，两人都自幼习武，性格合得来，一来二去便成了闺中密友。

因兴趣相同，又需让皇家放心，她二人时常在一处，如兄弟一般，私下里比武，比较完分析一招一式，输或赢的原因，谁刀快了？谁枪慢了？

闲暇时，她二人便偶尔在绿草平地上赛马，相约猎场，大家一同狩猎，她二人之间总要争个胜负，开始前，必拿各自武库里的宝刀好枪作为赌注，各家族子弟习以为常，也都以她二人来做赌注。

她二人一同念书，一同习武，一同长大，赵四姑娘大她一岁，她便称她一声姐姐。

无论何时，云阳城里晋王府家的“假小子”，最爱去找的便是赵大将军家的四姑娘。

去年春季之时，赵家四姑娘本与姜家公子定了亲，宋明乐知晓后曾笑对她说：“恭喜了赵姐姐，待你成婚那日，我便把我最好的刀送你。”

“晦气。”赵四姑娘坐在石桌旁满脸嫌弃：“谁家大喜之日送刀啊？你父王母妃若是知晓了必得打断你的腿！”

“那太可惜了，亏得我在我的武库里翻了老半天把这把刀翻出来，本来是想送给你当贺礼了，如今看来你当不需要。”宋明乐叹了口气，抬手按住石桌上那把连买带骗被江湖上三个赫赫有名的大侠用过的配刀：“既然如此，那不送了。”

“友赠不辞……”

“晦气！”

“咱俩之间哪来那么多破规矩，这刀我收了，谢了！”

“回礼呢？”

“就当是孝敬了，要什么回礼呀？你真是的。”

“你……”

“你我再来比较一二。”

“好好好。”

……

若无变故，赵家四姑娘去年冬季便以嫁人为妻，若无变故，她便不会丧父丧兄，不会在除夕之夜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含恨而终，却无能为力。

而今，赵家人人带孝，她须撑着侯府，护着寿数难长的弟弟，防着虎视眈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