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支持

不比九五至尊高的身影，牵着他一步步向前。

入了殿，她松开他的手，各自坐好，做手势问他：“可用过饭了？”

“没……没有。”他回答的磕磕巴巴，好似做错事的毛头小子，只觉浑身不自在，依赖于这温柔，又觉自己不该。

她看向了春风，春风会意，无声离开。

两人沉默，她静静看着他，他却只敢低着头，只觉无地自容，又觉应当说些什么，可犹犹豫豫半晌，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直至饭菜上桌，二人沉默如往日，食而不言。

用过晚膳，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将人殆进了卧房，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再没什么可拖延时间的法子，犹犹豫豫，沉默半晌才勉强说出一个：“我……”

她起身，过来将他拽到床边坐下，低着头，暗淡烛火映照着她的侧脸，她一笔一画在他手上写：“我明白，我都明白，孩子们也明白，我们虽都难过，可我们并不怪你，你无需把错归于己身……元安，他还小，他不懂你的苦心，他还不能理解你的为难，你那么疼他，定不会去怪他，可是你很伤心，对不对？你不敢见我，你不敢见明月和明乐，也不敢去见母妃……”

身躯颤抖的宋怀玉双眼紧闭，眉皱如川，似铁塔般的脊背弯了又弯，不自觉头往下低了又低，盈盈热泪自眼角缓缓渗出，与旁边坐着的柔弱女子相比，他显得脆弱不堪。

她将他揽入怀中，柔目含泪，一手握着他另一侧肩膀，一手在他背上一下下的写：“不管任何事，只要你我同心，便是最好……我一直都在……”

他似心有归处，沉默环住她的腰，紧靠她的肩头。

“君王因担君王责，我的夫君是顶天立的大启皇上，北唐云梦很骄傲，很自豪，夫君，你且放手去做，无论你做什么，我永相随，永不弃……”她写完，轻轻拍他的背。

他泣不成声，所有的惶惶不安在此刻无处遁形。

他亲手将她两个女儿送去远方，小星星身为人母，眼看两个女儿要远嫁他国，此生再难相见，怎能不痛心疾首？

明月心有所属，定是怨气难消，明乐平生从不愿有人掌控她之命运，一定是不甘，虽母妃平常喜清静，可那是她的孙女们，她老人家怎会不心疼……

他们定然是怨极了。

他认她责，愿她恨，盼她怒，故此迟迟不敢见她，自觉在她面前无言抬头。

虽愿她恨，却又怕，却又盼她莫恨自己，虽盼她怨，盼她朝着自己破口大骂，，但此刻却听她温柔以劝，温眸以对。

叫他如何能再苦撑半分？

身旁之人如结实后盾，令他可不惧一切，如瓢泼大雨里为他撑起的一把纸伞，顶起一片小小天地，令他可不顾一切，坚定地勇往直前。

……

次日，天还未亮，宋怀玉起身，北唐云梦悠悠转醒，也跟着爬了起来，如在晋王府时为他梳发束发，戴冠更衣……

他看着她，忽而想为她梳头挽发，描眉，抹胭脂，外头却传来小宝的声音：“陛下，该上朝了，再晚便迟了。”

“朕知道了。”宋怀玉对外头喊完，又转回头来对旁边的人儿说：“我先走了…”

她点头，他转身离去。

“父皇……”

宋怀玉刚从寝殿那边走到正殿，便见两个女儿过来请安，风轻云淡点点头：“你们都很早啊……”

他有些不适应，抬步欲往外走，却听宋明月在身后道：“父皇，女儿有一事……”

“什么事？”

回应间，双眸希光浮过，威威九五至尊转身，云淡风轻的面容已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慈爱眸光温和，仿佛眼前之人要九霄繁星，他亦能令人搭梯攀云上去摘下几颗来赠予她。

“今日下午可否尽量抽些时间，申时之后来春凤宫，我们在这等您……”

“嗯。”

……

这一日下午，大启的天子如约而至，就见宋明乐手里拎着一棵苹果树苗，乱七八糟的树根被泥土包裹。

见着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宋明乐笑着指了指旁边的锄头，淡笑道：“愣着干嘛父皇，咱们种棵苹果树，你也得帮忙啊…等种完了，差不多就该用膳了，今日是祖母和母后一起下厨，你要是偷懒，小心不给你饭吃……”

宋怀玉没有言语，拎起准备好的锄头，宋明乐指着平地远处：“父皇，这边，等树长大了，既能遮阴，又能挡阳，不挡路，还不靠墙。”

宋怀玉乖乖地寻着宋明月选好的地，抡起锄头，挥起臂膀，开啃了起来，忽而便想起了很多事……

那年她嫁他为妻，他知晓她爱吃苹果，便特意寻了最好的树苗，同她一起种在了院子里：“等过个三五年就有了。”

在她诞下明月和明乐那年，他又与她在苹果树旁边埋了好几坛子酒：“等过十几年，她们长大了就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