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未晚

且朝堂上的那些个大员，可不是随随便便撤了便能补上的，他们的人脉，他们的威望，他们的资历，需要继承。

他们的优势会随着他们的离开大打折扣，届时，处理朝政的效率会大大减半，哪怕她推人上去，没经验，没威望，光有人脉，做起事来没他们老道，顾东忘西，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只会把朝政变成一个更难以收拾的烂摊子。

太皇太后本就不得民心，就算真把元凯推上去，别人也只会觉得元凯是个不得民心的傀儡皇帝，如今大启江山风雨飘摇，他一个孩子懂什么？

他哪里能扛得住这些？

太皇太后忍不住咳嗽连连，用帕子捂了捂嘴，喘了几口气：“可是……其他大臣咳咳……怎能信服我们？”

独孤尚书道：“太皇太后不必多虑，哪怕其他朝臣说些什么，可陛下扬言要回晋王府，咱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吧，且皇太侄本就是大行皇帝嫡长子，这九五之位，本就是他的呀。”

太皇太后又问：“那物价飞涨的事儿呢？”

“太皇太后，此事并非臣刻意为之，且，胜者为王，败者寇。”独孤尚书诚恳道：“只要皇太侄登基了，他们自不会说些什么，亡羊补牢犹未晚。”

独孤家家大业大，他哪有心思顾那么多？且物价飞涨，也并非他一家，若真要追根究底，那朝堂上必然一抓一大把，他们能清白多少？

亡羊补牢犹未晚。

太皇太后心中不断回味这句话，而后叹息一声：“咱们站的太高了……再这样下去，独孤家必得身败名裂。”

“何出此言？”独孤尚书很是不解。

“前几月有一帮朝臣来朝光殿要见我，你可记得？”

“记得……”独孤尚书道：“但太皇太后您不必担心，此事臣会想办法……”

“好了，大哥，小妹再叫你一声大哥，你就别给小妹添乱了…这是本就是咱们不对。理子不占，势不占，你做什么春秋大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王太保知道自己孙子干了糟心事儿，回去就活活打断了腿，大摇大摆推进了衙门，坦白从宽，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至于交出来的东西藏了多少，谁又知道，便是没理也有理了，只要他们的后辈勤勤恳恳，以后入仕是迟早的……咱们独孤家，也认了吧。”

“这……”

“这是最好的出路了。”太皇太后揉了揉眉心：“虽说民心所向，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可怀英此败，民心尽丧，有比对，怀玉此胜更显帝王之姿。如今的局面便是，他让万民归心，将士爱戴，左丞相他们更是赞赏有加，他的妻刚入宫就被吓到早产，差点一尸三命，他闹闹脾气在春凤宫里不出来，咱们就真的能废了他不成？百姓们答不答应？将士们答不答应？左丞相他们答不答应？字都还没认全的黄口小儿，连龙椅都爬不上去，你让朝臣们怎么服气？就凭一个独孤家？”

“无妨，虽然五飞军已在驻守云阳时战死殆尽…但是咱们还有赤羽军……”独孤尚书振振有词：“没人会知道，赤羽军的主帅会是咱们的人。”

“然后呢？你是要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逼他们服？赤羽军驻守西边，怎可动？难道你以为只靠赤羽军便镇得住朝堂，服得了万民之心？届时兵戈再起，大启拿什么来抵抗外敌，独孤家吗？赤羽军吗？又或者你觉得，大家会像这次一样从四面八方奔赴而来？”

太皇太后字字铿锵：“你当那帮带兵的是蠢货？你当百姓们是什么？那帮带兵的能来，是因为有许多外族入侵的前车之鉴，哪怕是街边乞丐都知外族入侵，十户九空！他们带兵来援，是因为朝廷还没有乱起来，朝廷没有乱，是因朝廷有贤臣良将。百姓们能来，是因为大启多年留下的底蕴在撑着，是因百姓们都说朝廷好，是满朝官吏努力的结果，并不是因为大启的皇帝姓宋！”

独孤尚书继续道：“正是因为有景宗皇帝打下的底子，所以咱们应当……”

太皇太后无奈叹气，声声质问：“大启丢的地还少吗？那些倒灌进城里来的水不够红吗？大启的将士百姓们死的还不够多吗？你竟妄想打破这样的平衡？？朝臣们乱起来，将士们又当如何？兵戈再起，百姓们又当如何？你知百姓都大字不识一个，可你别忘了，谁对他们好他们最是清楚明白，朝廷对他们不好了，他们还要朝廷吗？你指望满身怨气的他们在为朝廷效力吗？你凭什么觉得一个黄口小儿，能抵的过临危受命亲自带兵坐镇云阳的天子？你当真觉得怀玉在外城只是在养伤？你们不要脸，我还要呢，此事就这么定了！”

独孤尚书道：“太皇太后不可呀，您这般，咱们大家的命就全在别人手上了…咱们争一争，至少还有胜算，您这样未战便丢盔弃甲，实乃下下之策…三思啊……”

“争什么？争个两败俱伤？争到大启大乱？争到各方趁虚而入，争个民不聊生？”

“争端总有伤亡，只要咱们赢了，便无人能说什么，可我们若是不争，那独孤家就完了，皇太侄就完了！您就算不为独孤家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