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学医

屋子里鸡飞狗跳，始作俑者窥然不动，她的哥哥嫂嫂和弟弟弟妹则在旁边视若无睹，而她的母亲，则在鸿胪寺少卿大人母亲的身后，半扶半追地喊着：“母亲息怒，母亲息怒……。”

老人家追着不稀罕的儿子满屋子跑，她为北唐家生了五个儿子，没一个女儿，故而对儿子不甚怜惜，反倒是孙女儿个个稀罕的很，因北唐云梦哑了嗓子，更对其爱护有加。

眼前这大儿子最是古板的很，可晚星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拦？老人家这样想着，拿着拐杖晃晃悠悠地继续追，对外威严的鸿胪寺少卿大气不敢喘，像极了年少讨打的调皮孩子，礼仪体统在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荡然无存。

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少卿大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回头拽住了母亲的龙头拐杖，直接跪了下去：“母亲您不能由着她呀，哪有大家闺秀去学医的啊？云梦，你不要想不开，你信父亲，父亲和一定给你找个好郎君，但不会委屈了你，你不要想不开，莫要把名声糟蹋了呀……”

北唐老夫人也停了下来：“什么叫糟蹋名声？什么叫想不开？你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糟蹋了名声？我当年放着大家闺秀不做，跟着父亲去征战沙场，是否也算糟蹋名声？”

北唐少卿赶忙解释：“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母亲，您那是报效国家，不一样的。”

北唐老夫人双目清明，眸中似有千秋：“有什么不一样？无非都是被人嫌弃，可那又如何？难不成被人嫌弃就要去迎合别人，明知道别人嫌弃你，还要凑上去讨好，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北唐家可没有这样自轻自贱的女子，晚星难嫁是事实。她若只想着嫁人，我定随了你们的，帮着好好挑选夫家，可她要学医，她要走自己的路，我在，就断然没人可以拦她。你这个做父亲的，理当支持才是啊，怎还要拦？你又不是不知道，晚星本就对医理感兴趣，她既喜欢，咱们全了她如何？左右行医不犯法。”

一片沉默中，北唐少卿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慈爱的北唐老夫人拎着龙头拐杖继续追，最后，少卿大人只得拱手作揖，连声求饶：“都听母亲的都听母亲的。”

火冒三丈的老人家瞬间收敛了那副母爱如海的丑恶嘴脸，平复气息过后，一脸慈祥地笑着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嘛，学医有什么不好，你也是，早晚都要答应，干嘛跟我整这一出，我这老骨头都要断了。什么找不到婆家名声受损，全他娘放屁，学医能治病救人，治病救人，那是大功德，在军营里边，将军见了军医都得弯腰，我家晚星行善积德，那是做好事！什么女子不能学医，这都几百年了，晚星要做什么就由她去，谁要是敢拦她，老身就跟谁没完。”

“母亲，莫说气话。”北唐少卿连连摇头，心中胆寒。

此刻他已联想到了若是此事被有心之人知道后朝堂上那些老家伙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的震撼场面，九五至尊的陛下把他给杀了以告慰子车大将军在天之灵的浩荡场面……

“想好了？”北唐左少卿知道这女儿早有打算，但身为父亲，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北唐云梦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朝着父亲行了一礼。

家里的老太太发了话，家里也拿了钱出来，北唐云梦再无后顾之忧，本打算在“老破巷”附近开一家医馆。

“既然要学医，总窝在家可不成，如今算上太平，我有个故友刚好来这儿了，你跟着她去外头转几年再回来，就当是游历了。”北唐老夫人不知从哪里请了个四旬过半的妇人：“可不是叫你游山玩水，是真历练你，你若吃不了苦，寄封信回来……把你嫁了。”

“……”

几年后，京城多了个小医馆，名曰无名堂，医馆里有个女大夫，女大夫是个哑巴，因价格公道，治病有效，很快就在百姓里头打响了名号，其中多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