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好

张浩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北唐云梦将一只精心包好的玉簪双手放到石桌上，而后看着张浩。

张浩懂她的意思，依依不舍地拿出贴身带着的香囊，把她曾经送给自己的香囊放到石桌上。她拿了东西，抬脚从他身旁走过，头上步摇微晃。

张浩回头问：“北唐姑娘……”

北唐云梦回头，就静静地站着，傲然而立。

张浩沉默了许久，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每次送吃的给她，自己走的时候，她都会说一句“一路小心”，只是后来哑了之后，再说不出了。

他其实有话对她说，像那晚父亲跟自己说的一样，可犹豫半晌，他却怎都无法，也不敢把父亲曾跟自己说可让她伏低做小的话宣之于口。

北唐姑娘是个喜静的姑娘，一坐就能坐上老半天，哪怕生气了……仔细回想，北唐姑娘好似从未真正生过气，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给她一些吃的，她便安安静静，好哄的很。

若非自己无用，云梦许会争上一争，若非自己无主权，眼前的姑娘会是自己的妻。

好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青梅，如今事情无可挽回。

张浩不希望，自己在爱慕女子心目中的形象更加不堪，虽无缘一处，但愿各自安好。

他很想问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但犹豫半晌，他只说了一句：“一路小心。”

北唐云梦一礼，而后离开，张浩在那儿站了许久。

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位姓张的公子给她送吃的了，她知道后面有个人在看着他，但她没有回头。许是寒风的缘故，她感觉身上有些冷。

远处，马车里的北唐老夫人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陪嫁嬷嬷说：“你说我这孙女儿怎么就被我教成了这样，事事替人考量，太懂事的人将来定是要吃大亏的呀……”

陪嫁嬷嬷说：“老夫人您不必妄自菲薄。二小姐是个好的，您教的很好。”

想着之前尚书夫人退了婚后又跑到府上来，气急败坏的对老夫人说什么解铃还需系铃人，要劝劝她的儿子，然后夹枪带棒的说不要痴心妄想，老嬷嬷也绝颇为无奈。

“怎的？”北唐老夫人大怒，拍案而起，火辣辣的痛感顿时自手掌蔓延，她忍着痛，凝视着尚书夫人：“你自己教不好你那儿子，别怪到我们家来，仗着你夫君是刑部尚书，张家便欺我北唐家四品官？老身一家人对你张家礼让，便真当怕了不成？退婚，过府羞辱，一桩桩一件件足够御史参上几本，你今儿找死，老娘就成全你……”

“母亲不可来者是客……”北唐夫人像个无赖一样抱着自己的婆母不肯松手。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真把这混账打死了，陛下会怪罪我不成？左右都不是咱们的错，你让开，要不然我连你一块打了……”

当时老夫人可是差点拎起拐杖打人来着，若不是夫人拦得及时，陪嫁嬷嬷估摸着，以老夫人昔年能勉强拉开三石的弓来算，那刑部尚书夫人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唉……”北唐老夫人实在不知，自己辛辛苦苦教她为人处事之道，怎就教成了这副乖巧性子，一点也不像自己。

自打张家老夫人过世后，张尚书夫人就越发没规矩起来，竟蹬鼻子上脸。

虽说北唐家在京城世家中不算名列前茅，但着实也差不到哪儿去，哪容得张家欺人太甚，退婚还不算，还要羞辱一番。

偏偏云梦这孩子乖的很，竟真的眼巴巴去劝张家那小子，真是，关你什么事啊？

被退婚的消息四散而开，北唐云梦成了京城的笑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又有人动了些让北唐云梦去伏低做小的心思。

北唐家咬死不让家里人去做谁的妾室，可是看着北唐云梦年龄越来越大，要到及笄之年了却迟迟无人提亲，家里人难免着急。

然而北唐云梦其实已然没了嫁人的心思，年少时对与张公子的美好希望早已幻灭，虽然哑了嗓子，但不知为何，她竟没多少难过，甚至觉得哑了嗓子是另一种好的开始。

她虽然表面上会看医书，但私下里也会看些话本子，也曾幻想过自己可否能遇上那么一个知心人，可幻想里，她的知心人从未有过模样。

一个哑巴在这上京中很难找像样的婆家，他们看着她时或多或少抱着异样的眼光，起初她很在乎，看的多了却又不在乎了，家里既容得下她，她也不必非上赶着要去嫁人。

她想了很久很久，在嗓子哑了的第三年把自己想学医的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那一日，北唐少卿大人震惊地站了起来，气地手指着她，刚张嘴就被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家追着满屋子跑。

“母亲母亲……”北唐少卿一边跑一边求饶，他现在几乎可以想象若是女儿学医的事情传扬出去，不仅要成为京城里鼎鼎有名的老姑娘，还得被说成是离经叛道的典范，毕竟京城里的大家闺秀就没一个去学医的。

云梦啊，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