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四）

就好了。

这么想着，一切行为都变得合理起来，室友心情不好，抱抱怎么了。

她抬手欲遵循程仰辀的建议回抱住他，触及他肩的一刹那，手机铃声在静谧的空间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面膜时间到了。

这可不怪我。

“松手。”周数推了推他，“我面膜好了，你去开灯，我去厕所。”

程仰辀照做，周数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慢条斯理地洗掉脸上的粘腻，抽了张面巾纸对着镜子擦干脸上水分，透过镜子她看到她吹弹可破的脸，还有碍眼的程仰辀。

“你到底什么事？”周数些许烦躁。

程仰辀眉眼弯弯地答：“道歉，和你说说话。”

这话听得人冒火，周数重重搁下精华瓶，扭头想说重话骂人，可看见程仰辀那张脸又说不出口了。

唉。

气死人。

她回头将精华抹在脸上，轻拍，“你什么都没干，道什么歉。”

“数数说看见我心烦。”程仰辀一本正经地解释给她听，“为我的存在道歉。”

闻言，周数手一抖，眼霜没挤准位置，擦过下颌落在了流理台边缘，她弯腰心疼地用手指勾起来，按在眼周。

“你说话蛮搞笑的，要真诚心道歉，你就该尽量少出现在我眼前才对。”周数按摩了会眼周，又打开一瓶程仰辀看不懂的罐子，顿了顿，又合上，“啧”了声，喃喃道，“搞错了。”

程仰辀张了张口，周数结束护肤，推开他，从卫生间出去，“行了，我心烦跟你没关系，回去睡觉吧。”

“真的？可你刚——”

程仰辀跟在周数身后，将信将疑地询问，话没说完，身前的人就转过身抱住他，隔着家居服轻拍男人的背，“好啦好啦，我说的都是真的，别这么敏感好不好？巴不得天天看见你，怎么会心烦呢，回去睡觉吧啊，乖。”

“那你……”程仰辀还想再问，周数不给他这个机会，松开后把人推了出去。

“晚安，乖乖睡觉。”

然后“啪”地一声关上房门，反锁。

周数低声骂了句，“真难缠。”

她去沙发边拿手机，却看到了那杯没有动过的牛奶，用手探了探温度，不冷不烫，刚刚好。

“真麻烦，喝了又要重新漱口。”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该浪费别人一番好意，今晚她喝了酒，喝点牛奶正好缓缓。

重新漱完口，又将玻璃杯洗了个干净放回矮几，她才躺上/床，关灯。

周数躺在床上细想程仰辀最近的举动，又是赖她床上说难受不走，又是抱她说道歉，怎么看都太反常。

她从床上坐起来，“不行。”

程仰辀和她只是协议结婚，这才多久就不知分寸越界，以后了得？

她当即给杨烟拨了个电话，没响几秒，那边便挂断了电话，周数又打。

这次响了一阵子才接通，杨烟疲倦的声音出现她手机里，“你最好有急事。”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杨烟先是一阵沉默，然后怒骂了周数十分钟，最后总结：“周数我要鲨了你。”

*

程仰辀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在正常时间点见过周数，偶尔见到她也是一副疲惫的样子，有时候走路还一瘸一拐，撞见他打量的目光又很快恢复正常。

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惑，她去干什么了，像是跟人打了架。

还是说……

被他的对家揍了？

他得探个究竟，倘若真是因为他，那么有必要采取防御措施了。

不过这种可能很快被他否决，周数不是普通人，她与他结婚的消息对外公布过，对家还不至于蠢到打他老婆出气。

那么就只有别的可能。

周三下午。

程仰辀早早结束工作，赶在周数下班前去了安南大学，美其名曰接她下班。

周数站在他面前，看着这张脸有一时的怔愣，好在只是一瞬，她便开口，语气不容拒绝：“我自己有车，你回去吧。”

“好。”程仰辀答应着，手上关副驾车门的动作很慢，嘴里念叨，“没关系，数数一定是有事要忙才会拒绝的，她才不是那种浪费别人好意的人，我都知道。”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数听到。

周数：“………”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拦住他，“我坐。”

男人真是麻烦，她心想。

坐上车后，周数依旧面无表情，她系好安全带，示意程仰辀开车。

“我不回去，”她打开车内导航，输入目的地，“去这里。”

程仰辀随她的动作看过去，看见显示屏上出现的四个字时，眉心微蹙。

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飓风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