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情谁似南山月

入冬之后的琅山越发清冷杳静了，风笛没能御得鸾鸟，早已唤来他的鹞鹰回到凤华山了。

临行之时，萸姜为他备了不少仙山出产的果子、酒酿，风笛抱着又大又红的林檎果欢喜非常，鲜果美酒多少平息了些他心中的不忿，总算没再念叨鸾鸟了。

接任仙长之职后，萸姜虽感诸事繁琐，但好在畅容代着仙长之职时，将各司职责交割清楚，各司其职，各管各事，萸姜只需批阅各司呈上来的公文做个守夺，倒也不感到特别劳神。

萸姜正执着朱笔在批公文，沅湘朗声唤声“师父”，自外间迈步而入。

萸姜应了一声，抬眼一瞧，沅湘怀抱着劈风剑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他这双手抱剑的样子让萸姜一下子想起了芜衡，这如小童稚子般的举动，总是能令人心生怜惜吧，她感觉心尖如被轻轻一触，酸麻麻的。

抿唇一笑，萸姜问他课业毕了？沅湘说早练完了，他今日路过晨曦苑了，看到晨曦苑的弟子们都在练习人剑合一。

晨曦苑是琅山仙族子弟修习仙术的教养苑，山中一般子弟都要入晨曦院修习，特别优异者才有资格被送往昆仑神山继续修习。

沅湘每日由师父亲自教导，可对晨曦苑总免不了心生好奇，时不时会去观摩仙族子弟修习，这一日他亲眼所见仙族子弟练习人剑合一，化剑于无形，心中满是向往，一腔热望来问师父他练得练不得。

人剑合一？

萸姜愣了一愣，究竟沅湘练得练不得她还真从未思量过，劈风剑是灵剑，剑灵愿跟随沅湘愿被他驱使，已是令她惊喜不已，可沅湘毕竟肉体凡胎，若想达到与灵剑魂灵合一御剑于无形，必要与灵剑灵力相当，他这凡人之躯能够承受这样的灵力扰动吗？

可若说沅湘是凡人之躯，也不尽然，他由内而外，哪一处又不是以神泉水、灵药滋补过，甚至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腿脚的血肉都是以灵物所化，他还算是一个真正的凡人吗？

世间事，总在于人为，不去求索怎知结果。

萸姜忖度不如就让沅湘去试吧，成与不成他都努力过，为人师者，不过是给人指一个路径，路总是要他自己去走的。

“沅湘，修习不可猝至，你当下根基尚浅，不要急于求成去修习你的能力尚且不能驾驭的功法。所谓人剑合一，需得你之灵力与剑之灵力相匹配，待你的修为更加精进，并不需要你刻意追求，你的灵剑自会与你合而为一。”

好高骛远固不可取，可修习之路毕竟苦长，他仍需要一个可期待的目标，以激励他不断进取。以沅湘的悟性与勤奋，谁又可知他日他会不会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这样一个连天罚都毫不畏惧，把天罚都给逼退的人，天意或许真在他这一边吧。

沅湘闻言却并不气馁，辞别师父又自去练习了。

琅山的冬季漫长而寒冷，沅湘从不偷懒躲课，哪怕是雪花飞舞冰冻三尺，他仍于冰雪之中一招一式练得认真。

萸姜毕了公事也会去后山转转，山中冰封雪舞也自有冬景的妙处，她也乐于在这洁白的世界放飞一下心神。

后山那一片沅湘常常练功的凹地，已被他踩实冻结成冰，他于这冰场之上纵身腾跃，一展身一舒臂洒脱清逸如翩飞的白鹤，身姿飘然出尘。

雪花轻盈地飘飞，为这一片洁白更添宁静。

沅湘见师父立于冰场边，他并未停下舞剑，他凝神于剑，指向身前正在飘飞的雪花，他进，雪花便进，他退，雪花便退，他左右摆动剑尖，更多的雪花随着他的舞动与他一同进退，他向空中挥动长剑，尾随他而来的雪花团团簇簇如白练一般追随着他，在他身后状如飘带。

他一路引领这如梦似幻的白练围着师父环绕一圈，雪真如花一样在师父身边绽放开来。

萸姜拈起身前一朵雪花，又将它轻轻抛于空中，她忽尔冲着沅湘神秘一笑，上前来拉上他的手便飞越至半空了。

迎面而来的雪花扑闪着让人睁不眼，沅湘不知师父要带他去何处，他想问师父，可刚一张口，冷风伴着一团团的雪吹打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师父带着他越过了几处山头，越飞越高。

这飞雪之中，师父纤纤弱质却能劈风穿云凌驾于凛风之上，他佩服师父仙力高超仙姿卓然，而当师父如丝秀发飘拂过他的手背，柔软得如酥如麻，他心中又升腾起了新的愿望，他祈愿有朝一日他可以有能力护卫在师父身前，做一个能为她遮挡风雨的人。

他与师父一同落在了山之巅，这劲冷高绝处便是琅山的最高峰。立于此处，极目四望，他胸中充盈着一览众山小的豪情，琅山群峰连绵，沃雪千里，此时都成了写意山水画中浓淡相宜的一抹墨笔。

山顶上的风格外冷冽，沅湘禁不住打了个冷噤。他感觉师父的纤手重又置于他的掌心，洁白柔荑状极柔弱，却于寒冰之境向他源源不断地输入着灵力，一股热流迅速涌遍他的全身。

雪落无声，他与她并肩而立，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