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翠金石

到那的时候，杖刑已经施完了。

皇城司的人两个抬一抬，将受刑的人抬出工室。

李福在旁边看着，见他进来忙迎上来，迫不及待地邀功道：“杨都知，事都办好了。有两个老的没挨过去，年轻的几个都让人抬下去上药了，保管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地上工，不会耽误年宴安排。”

杨浦文轻轻“嗯”了一声。

顺着他的话看去，发现地上多了两架覆着白布的担架。

他掀起其中一面白布。

下面躺着的是工室押班。

他是个老年阉人，在翰林院干了三十多年，再做两年就能年满放出宫去。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在外面收的干儿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便学着别人的模样做了十来斤红鸡蛋拿来分，说是让他们也沾沾喜气。

不少匠人都笑话他赚钱养别人的血脉。但他不听，还说干儿子亲儿子横竖都是儿子，以后都会给他养老。

阉人便是如此，失了根活不出滋味。若不给自个找些寄托，便犹如一具只会吃喝拉撒的活尸，跟死了也没区别。

押班将他那干儿子看成一生的寄托，掏心掏肺地对他好，而他的寄托又会是谁？

杨浦文忽觉心下一坠，竟隐约生出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静静看了眼那张了无生气的脸，重新把白布盖好。

“叫他干儿子来把尸体领走，多给些抚恤银子，叫他把他干爹厚葬了吧。”

“哎，奴婢这就叫人去办。”

李福立刻叫人过来把尸体抬走，又叮嘱了一个小黄门去领银子，到时候好给押班的干儿子。

安排完这些事后，他重新走回来。

杨浦文正从工室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匣子，看见他便道：“东西找到了，回去面见陛下吧。”

李福瞧了眼那匣子。

寻常的红木匣子，没甚特别的。

但陛下正是因此才将杨浦文提做都知，等级比他干爹还要高上一级，统管整个翰林院。

可见这里面装的不是寻常的物件，十有八九就是杨浦文的投名状！

他灵活地转了转眼睛，讨好伸出手去想要接过来。

杨浦文却不给，将匣子往怀里收了收，敛眉道：“我自己拿。”

说着，跨步越过他，出门去了。

李福连忙跟上。

他们一路出了翰林院，直奔临华宫。

但临到正殿外时，他干爹却将他拦住了，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李福急道：“您就不想知道他高升的秘密？”

李元宝见过的人命比他吃过的饭都多，闻言依旧很是沉得住气，摇了摇头。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福儿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起个‘福’字吗？”

李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但如今也进不去，便干脆站在外面跟他说话。

“因为您觉得这个字寓意好。”

李元宝高深莫测地叹道：“寓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始终要记住一个道理。在宫里，要想有福气就要做个只听只看不问不说的哑巴，明白了吗？”

李福沉默。

他不明白，但他觉得干爹真能沉住气啊。

眼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就这么窜到了头上，他还能这么悠哉地讲道理，难道这就是升官发财的秘诀？

他突然开始佩服起李元宝来。

李福点点头，不懂装懂说：“儿子明白了。”

李元宝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赶人。

“既然如此，就安心下去做事吧，别杵这了。”

“哦。”

他一头雾水地被赶走。

另一边，杨浦文和萧祈在殿里说话。

他打开那个匣子，垂眼道：“陛下，这就是翠金石。”

萧祈快步走来，正要拿过来细看。

但他不给，抱着匣子侧身避开了他的手，低声说：“这东西有剧毒，不可轻易触碰。便是要看，也要在三步外的位置遥遥观看。”

说着，他往后倒退三步，微微倾斜木匣露出里面的东西。

青绿色的光芒隐隐透过外面包裹着的红布，透射出来。

他朝萧祈点了点头，伸手揭开上面覆盖的红布。

翠色的荧光立刻发散出来，光中隐约带着层金，看起来珍贵不可方物。

“这就是翠金石？”

“是。”

杨浦文立刻把红布盖了回去，合上匣子。

这才敛目道：“这东西产自西域。听说由一种剧毒的蛇血经过多年风化后凝结得来。西域人善用其淬炼兵器，一但被淬炼过的刀刃划伤，伤口便不会愈合。”

“流到我朝境内后，百姓不知西域人的用法，见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