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刑罚

有人认出了他身上的衣袍，伸手指来，却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杨浦文代他说：“这是圣上御赐的麒麟袍。你若觉得我穿这身不妥，便到御前去说，请陛下收回成命。”

“可这不是……”

那人才说一半。

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扬声喊道：“御书院押班何在？”

一个蓝袍宦官急匆匆从外面跑来。

一看见他身上这件袍子，立马口中道着“哎呦”扑通跪地，才不管这人是谁。

“回您的话，奴婢是御书院押班。”

“工匠在上工时间消极怠工、大声喧哗，该如何处置？”

宦官吓得头也不敢抬，以为这位是太后那边的人，只管砰砰磕头。

“是奴婢管教不力，请爷爷高抬贵手。奴婢定会好好管教他们，保管让他们闭上嘴专心干活。”

“我只问你，他们该如何处置？”

这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意思？

宦官的动作一顿，双眼愣愣盯住眼前的石砖。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却失控地吓出了一额头汗。

“他不说，你替他说。”

杨浦文侧目看向身边。

齐非晏回头，才发现李福竟然也跟过来了。

他客气地对她笑笑，看了一眼地上的宦官，面不改色道：“按规矩，领头闹事的罚四十杖，从众者二十杖。押班管教不力，罚五十杖，革去职务押入皇城司待审。”

“既然如此，就按规矩办吧。”

杨浦文抬手，立刻有底下的人上来拖人。

一时间，清静的翰林院里充满了吃痛的惨叫声。

她看得眼睛抽抽，担忧问道：“这么打不会打死人吧？”

李福看了她一眼，凉凉说：“咱们是为贵人做事的人。办事不力，死就死了，一条贱命不可惜。”

这话听得她背后不由得冒出了一股冷气，不禁打了个寒噤。

杨浦文觉出不妥，睨了李福一眼，拉住她的胳膊给她带出去。

等他们走后，李福下去观刑。

那宦官年迈体弱，才打了二十杖便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不大行了，伸手拉住他的裤子求救。

“李爷爷，饶过奴婢吧。”

李福嫌弃地踹开他。

“你求我也没用。杨都知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来得及烧，你们就跑出来露头，可不得烧你们?还是安心去吧。我会叫人给你备一副好棺材，不会叫你曝尸荒野。”

他说完，揣着手重新站回了原处。

蓝净透澈的天空上，打南边慢慢飘过来一团乌云，遮蔽了太阳。

他悠悠叹气。

“这天，要变了。”

＊

杨浦文将齐非晏带到翰林办公的地方，直到听不见工室那边的声音，这才松开了她。

刚一站住，她便忍不住说：“师父，不会真把他们打死吧？他们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不能真把他们打死啊。”

他没理会这话，只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你不应该在礼部做事吗？怎么会过来？”

齐非晏这才想起来这的目的，从怀中拿出请帖递过去。

“今日我搬家，想请师父过去吃酒。”

说着，她顾不上喝水，面上浮现急色，催道：“师父，您快叫人别打了，出人命就不好了。”

他打开请帖慢慢看了一遍。

听见这话，头也不抬地问：“你说为师为何要打他们？”

“因为他们闹事……”

她有些心虚道。

若不是她喊的那一声，他们便不会集体出来嘲讽师父。

虽然那些话实在气人，但终究不至于要他们的性命。

四五十杖，那不是罚，那是奔着打死人去打的啊！

“你也知道他们犯了错，那我罚他们不是应该？”

杨浦文将那封请帖原样折好塞回信封。

见她满脸内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听见了，宫里的规矩就是那样重，不然压不住人。”

“可外面没有这么罚的。”

她皱眉低声说。

还是不懂为什么要罚得那么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处置办法。

他眼中的暖意淡了些。

“你也说是外面。翰林院不像前朝，不光有翰林，也有宦官和白身。方才那些人都是皇城司属下的人，既然犯了错，便要按皇城司的规矩来办。你若觉得这规矩太严苛，便自己想法子改了这规矩。”

话音刚落，见徒弟脸上露出一抹沮丧。

他反应过来，刚才的话说得太重，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咱们不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