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雨（26）

一进门一股凉气迎面扑来。大表哥家是三室两厅，也格外宽敞。

他们刚坐下，大表嫂就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怀里抱着小娃。水秀抱过表侄怀里男娃逗他玩，顺口说：“叫阿姨。”姨表嫂笑着说：“错了，应叫姨婆。”水秀的脸一下红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大表哥的孙子，觉得自己的辈分一下升高了一大截，心里有点不适应。大表嫂买了一大堆当日吃的蔬菜，跟大家说了一会儿话，就忙着去做饭。

外婆寿宴订在国贸大厦包间，这五个大包间，把中间的隔挡拉开就形成一个大厅。每间有能坐十八个人的大圆桌，每桌再加了两个小圆凳。地上铺着有一厘米多厚的绿色地毯，走在上边如同走在草地上一样。三怪给水秀私语，他第一次见这么高档豪华的房间。

水秀和姨妈她们来到包间时，房间里已经坐满了客人。姨妈给她一一做了介绍，有二舅一家，三舅一家，三姨妈和四姨妈一家。他们都提前在这儿等候。水秀最熟悉的是几个舅舅和舅妈。表哥表姐还有些印象，表弟表妹多数都不认识，那些表嫂，表姐夫及表侄下一代人，她都从未见过。

大家见了水秀，如同众星捧月围拢在她的身边，问她现在的情况。大家见水秀美如仙子，言语得体，谈吐不凡，得知她是一家公司副经理，也为大姑妈有这样的后人感到欣慰。二表哥给大家介绍了三怪，几个表弟表妹围着三怪要彩头，埋怨他领走了表姐，结婚也不告诉他们，今天饭后要有补偿。

大家正在跟三怪闹着玩时，大表哥他们把老寿星送来了。听到服务员在喇叭里喊道：“我们的老寿星闪亮登场。”大舅和大舅妈搀扶着外婆进来了，外婆身穿玫红万寿绸衣裳，格外精神。眼前的屏幕上放出了外婆的头像，接着就是外婆小时候漂亮的形象。原来大表哥把外婆一生照过的相片，收集起来做了影像，通过投影仪照射在墙面上，大表哥的女儿配音讲解，大家看到了外婆从小到现在的生活。过去的老窑洞，外公的身影，都引起了大家对过去的回忆。

听到富有节奏的掌声，唱着祝寿歌。看到从门里进来一个服务员推着餐车，送上二表哥三千元订做一个九层大蛋糕。把蛋糕推到外婆眼前，八个衣着整齐的服务员绕外婆站成一个圆，一边鼓掌，一边唱歌。接着大家围着让老寿星许愿，只见外婆双手合掌，说了一声：“阿弥陀佛。”后边的话就听不见说了些什么。

大舅让外婆吹蜡烛，只见外婆嘬着嘴，一口气四散而过，其他的孙子重孙替她吹。二表哥拿出一米长的刀，分切蛋糕，给外婆分了最上层的奶油，把剩余的分给其他人吃。每桌上了三十个菜，白酒红酒随意喝，还给不喝酒的准备了酸奶。家庭宴会大家都是以叙家常为主。特别是水秀夫妇和姨妈一家很少跟大家见面，就把他们安排在外婆身边。

大家都热心的问候他们在关中道的生活情况。酒席结束后，请的摄影师拍全家福，一大家人从怀里抱得小娃到大人，五代人总共九十九个人。水秀心里感叹就是自己妈妈这一支人数最少。

给外婆过了寿后，接下来是二舅、三姨妈和四姨妈要特别招待他们，他俩随着姨妈走了几家亲戚，又在榆林多住了三四天。

水秀和姨妈他们回到西安后，姨妈觉得这几天过于劳累，在水秀这儿休息一天再回家。这天下午，他们准备出去散步时，弼宝和慧能领着一个老太婆来了，水秀就赶快把他们迎回家。大家坐下后，三怪给大家沏了茶水。只见慧能泪汪汪的说，要认水秀为妹妹。一席话把水秀听的莫名其妙。这时弼宝才说：“水秀就是他家早年抱出去的小妹。”

听到这话，如同晴天听到了一声惊雷，把大家震蒙了。三怪盯着看了一会儿弼宝，又盯着看水秀。看到水秀面无表情，又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接弼宝的话，又不知如何接着往下说。房内的气温升高，闷热的空气让人烦躁，头上一下浸出一粒粒的汗液。

水秀听了不知所措，思量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当年把我抛弃了，抱给别人了，现在却要认我，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并且咱们的关系现在相处的也很好。”

当年的中间人杨氏说：“娃娃，你不知道，那时你妈要是不把你抱给人，你就活不到今天了！家里没啥吃，你妈病的连自己都顾不住了。家里人也是为了你好，把你抱给人就是想保你一条命。”

慧能的眼圈湿润了，弼宝含泪说：“把你送走三天后，妈妈就过世了。”

水秀听了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弼宝看到水秀哭得伤心，就说：“哥今天家里遇到了一件大事，求你来了。”

原来弼宝的儿子弼升得了白血病，弼宝和慧能的姊妹都做了血液干细胞配型，都没有配上，就想到还有当年抱出去的一个妹妹。他们就找到了当年的中间人杨氏，杨氏才告诉他们当年抱走孩子的那个老妇人家里的住址。他们就到榆林去找。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水秀的外婆。弼宝给外婆说明了情况，才知道抱出去的那个妹妹原来就在身边。为了证明事实，今天也把杨氏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