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偷窥她

段鹏飞从后面走回来，他给我解围：“好了，好了，我腿断的那几个星期没来上课，你们也没问我怎么样了，江城一回来就这么大反应，你们区别对待啊！”

“那是因为你该，你跟江城能一样吗？”段鹏飞同桌插嘴道。

“你是不是叫秋高啊？”邓鹏飞打样：“把我都给气爽了，要不是因为跟你讲话我能到后面去啊？”

“你好意思怪我？谁让你上课没事儿问我今天穿什么内裤，要不是你之前早恋被逮我真怀疑你性取向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你……”

课间的小插曲不一会儿就结束了。我打心里还是挺喜欢这群同学的，也挺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接下来的一天里，各科老师都在照顾我，他们都知道我上次在课堂上昏过去。

这世界里所有人对我的关心搞得我猝不及防。尽管我早就做好那天到来的准备，但还是希望那天能慢点到来。

秋季月花飘落，冬天生灵图静，我于冬日临降，又归冬日灭寂。

晚自习还没结束，我就提前走了，听段鹏飞说二中的放学时间点和我们学校不一样，所以昨天不是她在避着我，而是我去早了，她早走了。

所以我想再去一次。

昏黄路灯下的影子越拉越长，我的心情随着越来越近的放学时间变得激动。一想到她当时在我旁边哭的梨花带雨，我不禁开始怀疑有没有可能是我错怪她了。

今天的夜晚开始有入秋的凉味了。微风吹来，树影摇动，一片片泛黄的落叶在月光笼罩下起舞。

放学的铃声如山中寺庙的撞钟声一般在我心头一下下敲击。我希望能看到她，又希望看不到她。

我带有幼稚的梦幻，不知今夜是否能醒来。

白色外套，红色发夹。回眸一眼，我在人群里看见她；再一眼，我看见她，在人群里。

一个侧身，我避开她。躲在旁边的路灯后面。程双从我旁边经过，昨天那个男的没在她身边。就她一个人，戴着白口罩，走在路上，她独自一人的身影，在秋风呼呼的夜里显得瘦小又落寞。

“江城？你站这里干什么？”我身后那道粗犷而又熟悉的声音把我的思绪从远处拉回。

“嗯…没，没干什么，我就转转。”我有点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第一次偷窥别人，还被人家学校主任逮到。

王主任看穿我的迥然，抓住了我的小心思：“是来找那个小姑娘的吧？”

“是……也不是。”我断断续续道，给王主任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王主任的脸在夜色里看的不太真切，只能听到他语重心长的说：“江城同学，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或者发生过怎样的事情，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江城啊，你是个好孩子，老师接下来的话可能让你感觉不舒服。如果你能接受老师就接着讲，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只是一些老师作为过来人的见解。”

“可以的，王主任，您接着说。”

“我知道跟一个身患绝症的人谈未来可能有点不妥当。实话告诉你，我活着…也的时间也不多了。两年前查出来的肝癌，那时候还是癌症中期，保守估计还有三年时间。和你说这个不是想引起你的共鸣什么的，我想说的是像我们这样时日无多的人。难道还要给自己在意的人带来麻烦吗？你真的想让那个小姑娘在你去世之后，一直活在自责里吗？让她想爱不敢爱，想恨不敢恨。好，先不说她，你的父母呢，在这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该好好陪陪他们吗？我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主任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走了。他那颗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我望着主任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似懂非懂。

夜空中的月亮被几朵黑云一点一点遮住，洒落人间的光芒也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