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危险的火苗

雨豪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一刻了。他开门进去时，家里非常安静，所有的灯都关了，连同平日里开着的夜灯都灭了。他摸索着走进卫生间，伸手按亮了镜灯。灯一亮，他险些被吓倒了，妻子朱晖坐在客厅与卫生间交界的门口，用一条薄毯紧紧地裹着身体，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着。见雨豪开了灯，有一刻钟时间，她的脸上看上去有一丝可怜的表情，只有那一刻，之后，她却用写满怨恨的眼睛阴森森地盯着他的脸，不出一声。而她的一只拳头却攥得咯吱咯吱响。她用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他发虚的脸上，她等待他“坦白交代”。

雨豪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心里发毛。这些年来，自己心里的委屈变成了屈辱，他内心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而他似乎又感到另一种反叛的情绪又在慢慢抬头。他想，这个夜晚将是一个无休止征战的夜晚。他不发一言，开始给浴缸里放水。这时，朱晖突然从凳子上跳起来，冲进浴室，用力将浴缸上面的水龙头关掉。见状，雨豪又将水龙头打开。朱晖再次关上水龙头。这样两人无声地僵持了半小时后，雨豪再不去放水了。他顺势坐到浴缸边缘，用压抑得同样有些喷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像一尊威严佛像站立在他面前的朱晖，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朱晖也用同样的眼神愤怒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反问道：“你到底在外面混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些约定了？”之后，她凶狠狠地又说：“急急忙忙要洗澡！洗净恶心的玩意是吧！”

顿时，雨豪的心好似被烈火猛地灼了一下，他感到了致命的疼痛，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直到这时，他才感到意识完全清醒了。他狠命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的眼前出现了俞佳音醉醺醺的样子，一会儿，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庆幸俞佳音及时清醒，否则，自己不知会在混沌意识中对俞佳音做出什么。在这份庆幸产生的同时，他的心开始震颤，他似乎看到自己灵魂的龌龊，虽然他和俞佳音之间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事，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思想已经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是纯洁的了。他想狠狠地抽自己个耳光，却看到妻子朱晖那仇恨的目光。他跌跌撞撞飞奔着逃进书房跌坐在漆黑的书房的地板上。

刚跌坐在书房的地板上，他想趁着黑暗狠狠地掐自己的脖子以示对自己的惩罚，却不想还没有等他动手，家里所有的灯全亮了。雪白的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而他却感到心被灼得生痛，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嘴脸是那么的丑恶。

朱晖盛气凌人地立在他的面前，之前脸上那一丝的可怜相一扫而光，她整个的人被极端的愤怒控制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卑微，如果当初自己不是有过高要求而错失很多好男人的话，自己绝不会下嫁给他；如果没有自己父亲的全力帮助，这个男人说不定还是个兵团里的小木工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娘家兄长的帮助，他又怎么能从一个边缘小城的小学老师成为这大都市的中学教师；如果不是自己在中建集团的关系，靠他一个小小的中学老师又怎么能拥有两套三房二厅的家；如果……而这个靠自己和自己家人才有今天的男人，在来到都市两年就沾染上了都市腐化的恶习，他居然竟敢违背约定而在夜半归家，居然敢在外与别的女人鬼混！是的，他一定是与别的女人鬼混的！朱晖在心里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个素来有着女强人天赋的女人，在她那极强控制欲的外表里面，只有她自己明白，在比自己年轻五岁的丈夫面前，自己永远是个没有温柔气质的老女人，她是那么的自卑，又是那么的自强，她不能让他又丝毫的幻想，她不能让他有半点出轨的念头。因而她有着两条铁的规定：1、雨豪必须在每天下午五点放学后五点半钟准时到家；2、雨豪不能与同事以外的任何女性有往来！而今天，面前的这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半夜归来不和自己作任何解释，在自己挑明了他晚归的理由时也不做任何解释，这足以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外面与别的女人鬼混到半夜！这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家搬到到都市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怒视着他，一步步逼近他，她今天决不能放过他！否则以后的日子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走到他的面前，她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压低声音厉声问道：“和谁鬼混了！说！”

这时，雨豪感到自己心里有个东西在涌动，那是他天生的自尊化作的洪流，此刻在这个做了自己十五年妻子的女人的挑衅下，它再也无可控制地要冲出那铁墙，它要淹没这主宰自己人生的牢笼。于是，他挣脱开她的手，不慎之中，他将她带倒在地上。

朱晖完全呆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个从来不敢对自己说“不”的丈夫吗？她坐在地上盯着他的奔向浴室的背影，她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在西部十几年来，他从来都对自己体贴入微，连高声和她说话都怕吓着她的，而今他居然开始这样粗暴地对待自己！一时间，她有种乾坤被颠倒的挫败感。是的，怎么可能呢？四十岁的雨豪来到都市，是都市的淫腐气息侵蚀了他？还是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爱过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