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逃家

“用媳妇赚的银子读书科考，考上秀才后，用媳妇的银子买妾。在媳妇面前作福作威，动辄打骂……”江姜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她盯着吴绣娘道：“记住，到时候定要让他认错，要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打你和你女儿，且家务活不能只让你们母女做，那小妾也要做家务。他答应了这些条件，你才能带着女儿回家。

你放心，雪衣阁十几个女工都在，你若是不愿意，我就不信你夫君能强行将你从雪衣阁带走。”

吴绣娘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拉着两个女儿就要跪下，江姜忙上前扶起她们。

待吴绣娘母女吃完饭，江姜领着她们三人回家。孟氏许久不见江姜回来，有些担心，正站在院门往外探头张望，见江姜后面跟着个眼睛乌青嘴唇高高肿起的吴绣娘，以及两个瘦弱得像豆芽菜的女娃，很是诧异。

江姜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孟氏，孟氏连着说了好几句“可怜见的”。她见两个女娃衣着单薄，于是去居室翻出江枝的棉袄，给两个女娃穿上。

江姜指着桌上的零食盒，示意两个女娃去拿糖果吃。然而她们只是怯怯地站在原地，多走一步都不敢。江姜只好各抓了一把糖果放她们手里。

这时，江枝走过来，约两个女娃去前院玩跳格子。两个女娃一齐望向吴绣娘，吴绣娘点点头，鼓励她们去玩。两个女娃才跟着江枝去玩。

两个女娃自始至终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一副受惊的模样。

江姜再次郑重地劝告吴绣娘：“绝对不能轻易回家，一定要趁这次机会，改变你在家里的地位。只有如此，你女儿在家里的日子才会好过些。并且警告他们，若是他们下回再敢动手打你和你女儿，你就再也不回去了。切记要自己保管好银子，别下回又两手空空地被人从家里赶出来。”

吴绣娘苦笑着道：“虽说我每月工钱有五两银子，挣得不少，可每当我不在家，我婆婆便去我居室翻箱倒柜地找银子。连用绳子绑在床板下的钱袋，都被她拿走了。故而我只存下少许碎银，塞在墙壁缝隙里。”

孟氏摇摇头：“这可不行。你还有两个女儿，她们还那样小，总得存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沉默了一会，吴绣娘自认为想到一个好法子，高兴地道：“这样吧，往后我每月只取走一半的工钱，另一半存在江掌柜里。若我需要急用，再来江掌柜处支取。”

江姜一愣：“你这么信任我？你还是存钱庄里吧，我不习惯替人保管钱财。”

“不成的，钱庄开的银票也会被他们抢走。”

吴绣娘再三请求，江姜推脱不过，只好答应。并说好到时候写下字据签名。

她们一面忙着做年夜饭，一面聊着如何对付吴绣娘的恶婆婆等三人。

江启在一旁默默地做浆糊，江姜她们聊的是妇人之间的话题，他不好发表意见，故而一声不吭。

他用小麦面粉加水，搅拌成面糊状，然后倒锅里烧开，做成浆糊。又将浆糊倒进小罐子里，然后拿着小罐子出了厨房，去贴春联、窗花。

吴绣娘见江启动作娴熟，一看就是做惯了的。想起自己的夫君在家里从来不摸一回冷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呟五喝六地抖威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她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吃过年夜饭，江启带着三个女娃去放炮竹，江枝快乐地欢呼，大喊大叫。另两个女娃总算露出笑容。

晚上，孟氏带着江枝，一起在江枝的居室睡觉。吴绣娘和她两个女儿，在孟氏的居室睡觉。孟氏在她们睡前，把红包放在她们的枕头下。三个小女孩，每人得到一个红包。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吴绣娘四岁的小女儿，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娘，我不想回家。”

吴绣娘轻抚着她枯黄稀疏的头发，头皮上有一个椭圆形的疤，柔声回答：“好，不回家。”

小女娃嘴角微微上扬，进入甜美的梦乡。

大年初一，孟氏把米面油菜装进筐里，把被褥捆好，江启帮吴绣娘提到院子里。吴绣娘又是再三感谢。

院子里没有床，吴绣娘把两张裁衣裳用的案板拼在一起，靠着墙壁摆放，再铺上被褥，便是一张宽敞舒适的床。

而后孟氏一家人花了三倍的价格，才雇到马车去水泽镇。

因为前不久，江姜给了罗氏十两银子，让她雇人照看孟母。故而这次罗氏十分热情地招待孟氏一家。

罗氏拿出家里上好的茶叶泡茶，桌上的糖果、糕点一样不少，她还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吃饭的时候，孟元正说起孟氏儿时的趣事。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若是花费一些银子，便能使家庭和睦，长辈慈爱，晚辈敬重，江姜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最令人心寒的，是遇到吴绣娘的夫君那样的人，一面踩着吴绣娘上位，榨干她的价值，一面长年累月地虐待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