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起

夏绥镇、夏州、石子岭三者紧密相连。夏州北部的草原，与河套平原南部相得益彰。

自夏中期起，吐蕃东侵，安西沦陷，这片土地便成为了党项人的天下。如今，吐蕃内部虽然分崩离析，但其残存的朝廷已无力掌控西北。曾经繁荣的丝绸之路沿线，如今已彻底被吐蕃、党项、回鹘等部落瓜分。

而经略军，是夏绥镇在此地设立的唯一军事机构，其目的是震慑党项人，同时也是重要的战马产出地。

一月前，重听氏的数千步兵和骑兵围攻经略军堡。经略军使陈韬率领全军一千二百名甲士，坚守近月，终于等来了夏州的援军。

得到增援的经略军士气大振，出城布阵，与葛洪的援军一同迎战党项叛军。

张子禄前世曾在军队服役，尽管接受过一些基础的军事教育，但对于统率大军，他毕竟没有实际经验。然而，这次在葛洪身边担任牙兵亲卫，让他受益匪浅。

在行军过程中，部署各项事务，如辎重、探马、车马、驻营等，都是至关重要的。

警惕敌人可能的埋伏或突袭，以及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加快行军速度，这些都是深奥的学问。在战国两汉时期，这些都属于家传绝学。

然而，到了夏末，随着藩镇之间的混战，越来越多的寒门将领开始在历史舞台上崭露头角，这些讲究也就逐渐淡化了。

"咚咚咚......"

中军战车上，各色旗帜迎风飘扬，鼓手不停地敲击着。

在鼓点的指挥下，各军甲士整齐地排列成紧密的方阵。按照编制，每都自成一阵，然后各阵排列成偃月形状，大盾和陌刀排在最前面，步槊、刀牌紧随其后，弓弩独立成阵，位于两翼，骑兵则在其侧。

在后面，是归附随军的党项步骑，他们作为辅兵，在两军交战后，将充当填补阵线的主力。

这种偃月阵是夏军最常用的阵型，能够充分发挥自身装备优势，对于党项这样的杂牌部落非常有效。

张子禄身为牙兵，自然要守护中军大旗。三通鼓过后，各军军纪严明。

在葛洪中军"夏绥节度使，尚书左仆射"的大旗下，张子禄一手握着陌刀，一手牵着马缰而立，身后背着弓箭。

夏绥镇的牙兵总计有四都，两千多人，主要由葛洪在担任汝州防御使时的亲信以及他的儿子葛仲方统率，此次只带来了其中两都。

张子禄所部暂时被划入一都，他暂时担任十将。

牙兵的职责除了护卫主将外，还是全军的督战队，因此多使用陌刀。

夏绥镇如果满员编制，全军大约有一万人，但实际上，无法动员这么多兵力。除了牙兵外，葛洪只能指挥夏州、银州的镇兵，像宥州、绥州等地，大多有各自的地方豪强，宥州刺史慕容龙城就是其中的典型。

除牙兵之外，大军中的三千甲士，分别来自夏、银二州的八都，这些甲士虽未满编，但都装备精良，且此地属于夏绥镇的腹地。

他定睛远眺，只见数千人组成的紧密军阵之外，草原深处尘土飞扬，如滚滚波涛汹涌而来。葛洪身骑河曲大马，节度虞侯、押衙、正副旗手紧随其后。

"扬旗，停鼓！"

他拔剑高喊，众军士即刻沉默。

"游奕使，出列！"

游奕使乃军中骑兵主将，军使级别，统领全军四百骑兵。夏军与其他军队不同，这个时代的军队，大多由职业士兵组成，战斗素质极高，双方在战场上往往没有什么诡计谋略，纯粹是军阵直接对抗，矛槊相对，弓弩交射，直至一方伤亡超过承受极限，军心溃散。因此，战斗过程十分单调，双方骑兵交锋，随后步兵阵型碰撞，弓弩齐射，接着全军混战，胜负立分。

很快，张子禄就看到对面黑压压的党项兵马中，上千名骑兵脱离本队，分成两翼，向夏军包抄而来。而夏军的骑兵数量还不到对方的一半，却毫不畏惧，迅速扑了过去！

张子禄观察后发现，虽然难以确定具体数量，但党项人的规模至少是己方的近两倍，骑兵更是多于夏军。然而，仔细观察夏军的军阵，上至葛洪、虞侯等高级军官，下至身边的牙兵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露出惊慌或害怕的神情。也许在他们看来，夏军在面对党项或者回鹘、契丹等杂胡部落时，别说以一敌二，就算以一敌五，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在西北地区，只有吐蕃能让夏军正眼相待。

看到这种情况，张子禄不禁在心中叹息：大夏现在的状况，难道是因为军队不能打仗吗？就连对面的党项，还有更北边的回鹘、契丹，当年也不过是夏军的仆从而已！

号角声响起，张子禄的目光被前面的军士挡住，未能窥见战场全貌，但轰隆作响的马蹄声，已经宣告了战斗开始。

两支骑兵各自抽出鞍下骑弓，互相抛射。箭雨来往，不时有人中箭哀嚎倒地。在骑兵集群当中，只要落马，无论伤势如何，基本就可宣告死亡，因为身后的战友，可不会因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