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尸群

常夜醒过来已经是晌午了。

昨夜的对话让他没能做个好梦。

“常夜，你终于起来了，你可害惨我了！”

刚走出房门的常夜便听到哨子的咒骂声。

因为昨夜的事情常夜依然是心潮起伏心情忐忑，一个人有些闷闷的往村子口走去。

“喂，你别不理人啊！”哨子心中甚是窝火，昨日溜出去找常夜，回来自己反倒被教训了一顿，但想想又心里无奈的嘀咕着:“谁让你有个好爷爷罩着。”

哨子跟常夜自小一块长大，他们两个关系也最好，村子里面还有另外两个同龄的小孩，一个名为常玖，一个名为常德。

常玖和他们宁叔一样，很少待在村子里，宁叔出去都会带着他，常德自小有些憨傻，被村里人叫作小傻子。哨子的真名唤作常安，他父亲希望他安安稳稳以后继承他的衣钵练武守护村子，但哨子却想加入镇上的军队当一名斥候，所以在村子里当探子的事哨子都抢着做，为此已经挨了不少皮鞭子了，但他依旧死性不改。

常夜打小比一般人要敏锐的多，村子里两年前有四十来个青壮，如今却只有三十人不到，包括常德的父亲也曾是村子里的探子，但有一次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了，常夜还记得常德为此大哭一场吵的一整个月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村子围墙之外，迤斜地躺着一条明亮的小河，轻风吹动，皱起粼粼的波纹。

常夜此刻就在小河边上发着呆。

“常夜，你怎么了？”

“对了，你起的太晚，草药我已经拿去给我爹了。”

“你哑巴了？不会说话吗？”

…………

村子最里面修建了一座漆黑的饲堂，这是南山村的祖饲，只有到供奉祭祀的时候才会允许进去，村长就经常在饲堂里闭门不出，但也没人敢去打扰。

此刻的饲堂里就有两个人，村长和村里的二把手常青。

“看来鹿灵草也救不了你了。”

常青掀开裤腿，才仅仅过两日，整条腿已经漆黑渗人，阴寒透骨。

鬼神之事一般只由村子里的几个老人和这二十来个青壮知晓，若是村子里全部对鬼的存在深信不疑，难免会带来惊慌，老人一般躲在饲堂不出也是为了防止身上的厉鬼接触普通人太久从而沾染上灵异。

十几年前南山村附近几里还有零零散散几个村落，现在却已经消失殆尽。

“我还能活多久？”常青此刻躺在简陋的床板上，脸庞呈紫青色，才仅仅过一天就让这个精壮的汉子如此虚弱。

“九个时辰。”村长目光冷冽，没有一丝温度，宛如一汪死水。

老人的话让男人的眼睛逐渐浑浊暗淡，他那刀削斧砍似的脸上涂满了憔悴的疲倦和深深的忧伤。

他低下头，双肩耷拉，像是被压弯的松柏，无力地挣扎着。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会照顾他的。”老人面容没流露出任何情绪。

“那我便放心了，……送我走吧”男人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缓声说道。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还能见你儿子一面。”

“就现在吧，我不想让他沾染上这些东西。”男人缓缓闭上眼，眼眸止不住的颤抖。

沉默了好一会。

紧接着一股诡异蓝色的火焰充斥着整个房间，一股股阴冷的气息将房间填满然后渐渐灼烧起来。

老人漠然的转过头，无视身后发生的一切，转身离去，就像一阵寒风刮过，只留下一片冰封的寂静。

与此同时，村外的小河旁。

常夜和哨子在看向过来的傻子常德，常德长相憨厚，看着有些傻里傻气的，有时候还有些口齿不清，打小起就一直这样，所以村里才叫他小傻子，此刻常德正着急忙慌过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宁…宁…宁叔快回来了。”

常德气喘吁吁说话断断续续，口齿不清。

“宁叔不还得半个月回来吗？”哨子回应道。

“村…村长爷爷说要提前回来，我…我听到的，宁叔叔回来太好了”常德说完反而有些欣喜。

哨子一脸鄙夷望向常德阴阳怪气的说:“哪是宁叔叔回来太好了，我看是宁宝儿回来太好了吧～”

这话说的常德脸颊一热，满脸通红，说话更加支支吾吾了:“没…没有，王婶给了我两个饼子，我想给宝儿吃…都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宝儿了”说着常德越来越低声细语了起来，面红耳赤。

常夜若有所思，每次爷爷叫宁叔回来都在商讨一些重要的事情，宁叔现在还在青江镇上，估摸着这两天就回来了。

清江镇算是整个南山这带村民都去的地方，一般逢年过节和喜事都会去镇上采购，或者去镇上当差谋个生路的也数不胜数，虽然南山村这一带没几个村落，离得最近的就数恒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