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她都坚信,母亲和弟弟妹妹都离不开她。
却不曾想到,原来此时此刻,她的存在,对阿娘来说是一种负担。
不是阿娘离不开她,相反,是她离不开阿娘。
钟氏不止有她这个女儿,她还有一个视若珍宝的儿子,谈玉姈原本就是微不足道的。
阿娘不要她,她便没有家。
罢了,她如今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这或许就是她此生的归宿。
如果阿娘希望她离开,那便如她所愿,权当是报答生养之恩。
谈玉姈轻手轻脚下床,穿好衣衫,绕过屏风看到言真和雁如正东倒西歪地靠着睡在榻上。
她轻轻唤醒两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跟着她出了房门,走到院中,谈玉姈才道:“阿娘不愿我住在家中,我也不想为难她,现在我是自由身,天下之大,何处不能为家,我要走了,你们二人若是要留在家中,我会留书一封,阿娘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她定会善待你们。”
言真不假思索道:“姑娘,言真一辈子追随姑娘,只要姑娘不抛弃我,姑娘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雁如也连忙道:“我也是,姑娘将我带出宫,那我就跟着姑娘。”
谈玉姈摇摇头,“你们对我的情谊,我都知道,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还是仔细想想,你二人都是良民百姓,虽无亲故,但是留在谈家,也是一个安身之处。”
言真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笑嘻嘻地说道:“姑娘你是知道我的,我就喜欢和你待在一处,姑娘方才自己还说,天大地大何处不能为家,怎么反倒劝我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之内,反正我跟定您了,您啊,还是省下功夫,劝劝雁如吧。”
雁如掐了言真一把,“我平日也带你不薄,你居然这么编排我。”
她目光烁烁地看着谈玉姈,“姑娘,我打小就入了宫,不知道爹娘是谁,小时候,我还想着,要是有朝一日能出宫,就去找到爹娘,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现在长大了,知道人海茫茫,找人哪是这么容易的事,但是我还是想出宫,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带上我吧。”
见此情形,谈玉姈便点了头,郑重道:“既然这样,那日后我们三人便相依为命。”
三人悄然穿过回廊,找到那几十个装着聘礼的箱笼,从中收拾了贴身的衣物,带上了金银细软。
谈玉姈回到房间,留下了一封书信,放到床头上,又跪在钟氏面前,轻轻磕头,“阿娘,女儿不孝,愿您保重。”便推门而去。
听见她的脚步声远去,伏在床边的钟氏捂着脸身形颤抖,泪水溢出指缝,压抑着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孤单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