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被选择

褚珩之缓慢和平静的说：“你想知道我有没有生气？说实话，我没力气生气了。那天，我看到他们把你背到救护车上的时候，你一直在流血。我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好像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把你的衣服都浸湿了，背你的同事身上也沾了你的血。你躺在救护车里，脸色很苍白。像一碰就会碎掉的泡沫……

进了医院，医生就把你推进了ICU。子弹在你身体里。医生说除了枪伤，你身上还有刀伤，伤口已经感染。眼睛也是。手术做了一天一夜你才被推出来。推出来之后你的眼睛，脖子，腹部，胳膊都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几乎看不出你本身的样子。你的呼吸很微弱。有一天晚上，心电监护仪显示你的心脏停跳了。医生给你上了除颤器，又进了ICU。金医生建议我给你手术，毕竟心脏这块我最擅长。但是我不敢。我根本没法在你身上动刀子。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但我救不了你。”

沈寄北想碰一碰他，喊他：“阿珩……”

褚珩之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你再被推出来的时候医生和我说，情况不好，能不能醒就看这几天了。你知道听到这句话我是什么感受？”

他按了按太阳穴，似是疲惫到了极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你昏迷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熟悉的，我是怎么爱上你的，又是怎么分开的，怎么结婚的……想到最后，我发现，好像你没有一次是选择我的。也没有信任我。你说当初以为我谈恋爱了，受不了所以离开了。6年，时间不短。但我每一天都在找你，等你。我在想，如果当初不去那个数学竞赛就好了，如果我不把手机交上去就好了，如果早点和你告白就好了……但那段时间我也真的弥补了。哪怕只有一次，只要相信我一次，我们都不会分开6年。但你选择了你自己看到的“事实”，没有选择相信我。我不怪你，毕竟当初我也不够勇敢。”

褚珩之的声音很沉，充满了无力感，继续说：“你去追犯人之前，我看见你身上还在流血，一身伤，我阻止了。拼了命的叫你不要去。但你还是去了。你选择了你的工作，你的使命。但你仍然没有选择我。我不怀疑你是爱我的。只不过对于你来说，大概很多事情都比爱情更重要。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占比不同。我有什么理由对你生气呢。”

沈寄北很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但话到嘴边，却只能听见自己不停的道歉。他听着褚珩之用这么冷静的语气说着这些，知道他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所有的解释好像都很苍白。

褚珩之继续说：“你不用道歉。我说了，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这些事也没有办法用对错来衡量。只不过，我真的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了。我真怕了。我一直认为没有人比我们两个更适合对方，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最后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对待感情的占比不同，早晚都会出问题。”

沈寄北忙抓住他的手，说：“不会！阿珩，我不是……我很爱你！不会有下一次！”

褚珩之没有反驳，抽出了手：“我也爱你，但我好像爱不起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对你说出这句话。寄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彼此都好好想一想，冷静的想想我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如果有时间我会把饭菜做好放在冰箱。或者帮你叫餐。我就不住这了。复查我会陪你去。直到你身体恢复。等我们都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在一起，或者……”

褚珩之有些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离婚。”

沈寄北真的慌了，哽咽着说：“不离婚！”

褚珩之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沈寄北躺在床上，听到落锁的声音，意识到。褚珩之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