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第二天清晨，阳光将程绪宁唤醒。

她抬起头，看见景宸已在身旁干活，他正把布条反复缠绕在一束长短相近的树枝上，再将它们捆绑在一起。景宸手势熟练，像是已干了有一会儿了，身旁堆置着半成品，看上去已颇具雏形。

程绪宁忆起昨夜，自己一边啃着饼一边想着心事，连几时睡下都记不清。她赶紧起身，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景宸，他抬起头：“醒了？自己拿水和干粮。” 言毕继续专注于手上的活计。

“你做得真好，看上去有模有样。” 程绪宁揉了揉眼睛，又说：“我这就来帮你！”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中暗感欣慰：今日身上不似昨日那般疼了。

景宸努了努下巴向她示意：“扶住这儿。”

程绪宁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扶着树枝，景宸低着头继续干活，他手指灵活，虽说身量还未长足，力气却并不小，筋骨已有些大人模样。

他低头交代说：“树枝太细，只能先就这样将就，若能一次成功自是最好，要是不行，我们换法子再试。”

程绪宁点点头：“你做得很是细致，我们定能一次成功。”

景宸眼睛不离，手上不停：“幸好他们用草绳绑我，让我们如今有现成绳子可用，等我到了上面，马上便将绳子扔下，拉你上去。” 女孩儿点点头，心中颇有些感激。

这山洞原本是条死路，就好似景宸之前的处境——几乎就是盘死棋：早死还是晚死，不过时间问题。

也许，上天确有好生之德，因而总时不时于茫茫人海之中，选上几人来救。

是以，哪怕景宸受困于黑暗，终是等来了天赦——程绪宁怀抱破局之法，直直落下，救他于水火之中。

女孩静静看着景宸将缠在一起的树枝规整，再与先前所作相聚合。二人一动一静，布条与树枝相互纠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脆弱的树枝、碎裂的丝绵，是否真能成为助力二人逃出生天的攀云梯？

***

掉进山洞的树枝并不趁手，但一番劳作之后，梯子看着倒也有模有样。洞口处并不算高，要是运气足够好，没准一次就能成功。

程绪宁想着自己起床后还未进食，此时只觉饥肠辘辘，她从袋子中拿出一个饼，掰了一半递给景宸：“我们得省着吃，等逃出去不知还要走多久。我之前挂树上时看过周遭，外头不是悬崖峭壁、就是荒野树林。”

景宸点头，似是有些饿急了，接过饼来咬了一大口，他就了一口水咽下后说道：“我吃完再加固一下底座，此处是最为重要的，要是底部不牢走不了几步梯子便会散开，要是抓紧时间，天黑之前就能做好。”

程绪宁吃惊道：“今日就逃吗？”

景宸冷静地说：“还等什么？就今日。”

太阳从最高处逐渐下落，程绪宁便知午时已过，景宸一声不吭加固着梯子，到了这步，程绪宁已是无事可做。

“我这才想起，就算逃出去了，我也无家可归。”程绪宁坐在一旁看着他手上不停，颇有些郁郁。

景宸双手一直没怎么停过，听程绪宁突然这样讲，他调整了一下手上缠绕着的布条，认真说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见女孩还有些呆滞，便停下手，看着她说道：“天大地大，总有你我去处！”

程绪宁终是被他感染，心头一阵火烧，她坚定地点点头：“我再没任何东西可失去了。我准备好了，就今天！”

程绪宁一直坐在一旁看景宸搭梯子，阳光照在他周身，哄得她渐渐打起了盹儿。在半梦半醒间她听到一些响声，睁开眼却没有看见景宸，心头一阵慌张，寻着声音，却见他就在不远处，练习借力跨步上跳。

女孩站在一旁，看着他流畅的动作：助跑到山壁间，上跳、蹬腿，转身，跃向高处。

程绪宁有些惊奇：“我们的梯子经得起这样用力踢吗？”

景宸停下脚步，说：“你醒了，梯子已经好了。” 随即又解释道：“不过是活动一下筋骨，别忘了，五步之后，我需借力才能上去。”

此时的景宸非常、非常消瘦。

原本合身的中衣，历经一个多月不见天日的山洞生活之后，变得宽宽大大，像是大风中走失的风筝恰巧挂落到他身上。

程绪宁见他已将麻绳绑在自己腰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绳子已做好了绳结，扔下来之后你自己固定在腰间，我好拉你。” 景宸嘱咐道。

“好。”程绪宁乖顺点头。

二人一起回到洞口下方，看着太阳即将下落，程绪宁咽了咽口水看向景宸：“你紧张吗？”

“还好。”

日光仍在洞口徘徊，男孩看上去面目冷静：“这次若是不行，大不了再等几日便是。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出去。”

他稳如泰山的样子感染了程绪宁，女孩儿想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