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读者的一封信
前不久,跟朋友聊天,他说没想到年纪越大,反倒越来越社恐,越来越沉默。
我说有时我也这么觉得。
仔细想想,其实正常的沟通我们都能做到,只不过很多心里话越来越不想去说,后来就习惯了沉默。
但如果能好好说上几句的人就在对面,我们还是能畅所欲言。
说不定生活让我们逐渐生出了两种性格,一种性格应对陌生,一种性格留给熟悉。
换句话说,如果有人能在你面前说很多话,不见得他真有多健谈,或许换另一个场合,他能一句话都不说。
之所以能说很多,是因为你跟他彼此之间足够熟悉。
朋友听完乐呵呵地说,你得把这段话写下来。
我说,行,过两天我就发。
他接着说,但我觉得你说的不够全面,有时候朋友之间也有沉默,但因为熟悉,所以不害怕尴尬。
我笑着说,你说的跟我说的,本质上不是一回事吗?
那么,既然你能读到这里,或许应该已经猜到这篇文章所写的是什么了。
在很多时候,我们确实没法活成自己,换句话说,即便是跟人交流这件事,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偏偏这样的心情几乎很难被人理解。
就好像一定会有人问你,有什么好怕的。
你很难告诉他,其实你怕的是敷衍,是客套,是好不容易说出心里话,却没有下文,却被当成笑话。
能够发自内心感受到,跟你交流很愉快这件事,越来越难以发生,于是只能把心事藏下,说的都不是心里话。
我们最初难以接受这件事,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而是难以接受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健谈,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但后来我们会逐渐发现,这与勇敢无关,只跟忙碌有关。
那么,倘若生活中没有遇到能畅所欲言的人,不说话自然也是一种选项。
就好像在见到朋友之前,孤独偶尔也能成为喘息的时刻,至少它能让你选择,跟自己站在一起。
有一次,网上,有读者问,如果想要做的事情没人理解应该怎么办呢?
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跟社恐有点像,倘若越多解释,就会遇到越多误解,那解释就成为了一种徒劳。
时间从一开始就是有限的,留给喜欢的事,留给能畅所欲言的人也就够了。
就好像心事从一开始也只能说给懂的人听,那么,与之相对应的沉默,也没什么问题。
这篇文字也给前些日子提问的读者,我的答案是,朋友不在身边时,你会更习惯也更喜欢跟自己待着这件事,没什么不好,你不必把它看得太负面。
有人能从热闹中获得能量,你只是跟他们获得能量的方式不同。
我也是一样的,有段时间我常失眠,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失眠,思绪像团乱麻,感觉像是心里有话想对自己说,可没有办法变成语言。
这才发觉,原来一个人面对自己也会词不达意。
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我猜,有时候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生活的难,大概对每个人都不同,但失去这件事的重量,平等地压在每个人身上。
所以那时候写,一个人是否孤独,是不能从外表和性格判断的。
你以为他很乐观,事实是他也的确乐观,但不代表他没有想关上门自己待着的时刻。
失眠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告别的人,终究没重逢,想要的生活,曾以为触手可及,后来发现原来登山的路那么长。
有些时候,连尊严都能被踩在脚下,你满怀期待,换来一个没有回响,善意不知道去了何方。
于是你站在自己的世界中心,眼前是一团迷雾,身旁没有一个人,也没有指示牌告诉你应该往哪走。
所以,大概在某些时刻,你也会想,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或许事与愿违,就是我们必经的站台。因为我们在年轻时并不知道,理解是稀缺品,而道路终究漫长。
如果有人能站在你身旁,尽力地去理解你,这才是一件类似于奇迹的事。
换句话说,恐怕你此时此刻,正在体会着某种孤独,正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走到春暖花开的地方。
这几年我经历生老病死,看过分道扬镳,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无力前行。
这种时刻,我比谁都讨厌自己,讨厌自己的绝大部分,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然后,在即将被吞没的时候,我重新坐到书桌,继续写,一个字一个字写。
我很想告诉你,有条捷径可以迅速摆脱所有烦恼。
如果有,我自己也想走,可我怎么也没能找到,身边的朋友也没能找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