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早市
孙挖好那坑洞,他轻轻将盒子放下,章建国从山坡路旁摘了几支花,放到了章建文的手里,接过花,章建文小心放在了盒子上。土一层层盖上,从浅浅的一层到看不清木盒子的模样,最终再也无法看到那盒子,渐渐变成了一个高高的土堆。
“碑已经找人做了,待做好了,就带来为侄儿立上。”章建国拍了拍章建文的肩膀说道。
天亮了,何赤姜和其他人都来了,何赤姜一早就拿帕子遮住了脸,小玲见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左顾右盼,好像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小玲坐在三轮上,看着坐在对面的何赤姜,虽说是在闲话家常,但何赤姜好像更多的时候惜字如金。
“我早上起来觉得嗓子有一些不适,可能感冒了,别传染了你们和孩子们。”何赤姜用手背遮在脸前,故作咳嗽了两声,说话声音轻了许多。
突然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孩子们在说话,曾晴今日有诊需要去一位矿工的家中,没有空闲的时间去山上,只是一早就把孩子们送来了。
孩子们很少能见到自己的血缘至亲,即使年龄有所间隔依旧是刹那间便融洽了。
几日下来孩子们都一直玩得很融洽,明德是最小的孩子,他们对明德都很好,明薇是女孩子,话少内敛一些,总是对她宠爱有加。
孩子们也都拜过先祖了。章建国站在三位长辈的坟前不自觉流下了一些泪珠,“还真是祖不见孙。”他叹了一口气,带着倦怠感说道。
章建文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似乎在记忆里确实出现了一句话,“不过是封建迷信,不可信。”章建文满脸愁绪,带着悲伤说道。他递了帕子过去,章建国没有接下,抬手用袖口擦去了眼泪,袖口缝了几针,那衣服看上去陈旧许多,也是几年前时兴的料子。
“堂哥看来过得不是很好。”章建文的眼底露出了更多的悲伤,他在心里缓缓说着。
章建国去给几位祖父母上香了,何赤姜见章建文只一人站在那里,他走上前,问道:“几位叔伯都是夫妻合葬的,为什么公公和婆婆分开葬,他们中间那是万雅妹妹吗?”
坟前的那棵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枝桠盘根错节,树上生出了几个鸟窝,那棵树是万雅去世后齐默在那两三年后种下的。万雅喜欢绿荫,幼年时的她长年累月身体孱弱,最喜欢的就是院里的那棵枣树,她喜欢拿一小木凳坐在枣树下,就坐在那外面的孩子们玩,等着自己的哥哥姐姐们放学回来。
“那是万雅,她年幼就去世了,她去世后母亲心绪不宁,本就操劳的她,患上了咳疾,那几年实在是艰难,万雅出生的时候就体弱,又遇上了那场灾祸,实在是拖垮了万雅的身体,一场病带走了我的妹妹。”章建文说着坐在了树下,何赤姜跟在他身后,抬头看了看,那棵树已经能遮挡住一片的风雨晴空了,她坐在章建文身侧。
章建文继续说着:“母亲本就不是在合适的年龄、合适的身体情况下怀上的万雅,她坚持要生下万雅,反倒把她的身体硬生生拖倒,因而万雅去世没几年,她也走了。父亲那个时候和她怄气,她走的那日父亲也没回来,这件事终究是父亲的错。哥哥和姐姐都说母亲和父亲本就不是恩爱的夫妻,去了,也该潇洒自由的离去。”
“其实当年是二叔害二婶高龄怀上了万雅,还逼她拿掉孩子,二婶的身体已经很弱了,可是二叔还是……他,他醉酒了。”章建国出现在章建文夫妇身后,他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个时候我从祖母那里听到了整个事情的全貌,祖母也因这件事气了二叔许久。”
何赤姜抓紧了丈夫了胳膊,没有说话,抬眼偷偷看了章建文一眼,章建文的呼吸声变得重了许多,在他身旁,她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咚,那些声音杂乱无章。
“怎么,怎么?”章建文有一些慌乱无措。
“怎么和你的记忆不一样是吗?”章建国眼皮低垂,坐在章建文前方,他开口继续说:“不怪你,那个时候你还小,二叔是好父亲,但是他却不是一位好丈夫,他不爱二婶也不肯放过她,让她熬了那么多年,终究是他对不起二婶。”
章建国抓住了章建文的手,章建文和堂哥的四目对上了,他的眼中除了悲哀还有困惑,章建国还是低垂着眼皮,里面带着遗憾和怜悯,“老一辈的事情,说不准,我长你一些,要知道的事情多了一些,但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也不知了。”
说完,章建国起身,他准备去收拾东西了,临去前还说了一句让章建文不要执着于以前的事情了,有空多回来看看家人。
那以后,章建文好几年都没再回去过,一些事情好像哽在心头。
从老家回去后,章建文沉默寡言了好多天,随后他给自己的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可是章建华离开采石场之后又一次进了军队,他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了,现在给他打去电话实在是难以联系上,只是联系上了嫂嫂,知道他们过得都好也就好了。
几年前章建文得知姐夫再婚了,姐姐万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