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撒泼的女人

许久不下雨的日子，在何赤姜出院的那一日还是落了雨。晨间天蒙蒙亮，生出了一些白雾，绵绵细雨顺着那飘散的雾气落下，湿润了大地。

对于已经逝世的孩子，章建文希望能将孩子葬回家乡。

“孩子离我那么远，我想看看他，陪他说话都没有机会，他还那么小，一个人，孤单在一个毫不熟悉的地方，他要多难过。”何赤姜带着委屈微微抽泣着说着。她的青眉微微鼓了起来，一颗颗水滴离开了眼珠，争先恐后汇集在她那微翘的素白瓷器般的下巴上，最后融在一起，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章建文抱住何赤姜，缓缓轻声说道：“是我想得太自私了，对不起。”

伤了身体的何赤姜近几年不适宜再怀孕，她和章建文现在就唯独只有明薇这一个孩子。章建文对孩子倾注了全部的爱，可是何赤姜却对明薇更加严苛。

“慈父多败女，宽严相济，你慈父那我不就只能做严母了。”

何赤姜叉着腰，满脸的怒气，刚训完明薇，站在那喘着气，章建文夹在哭泣的孩子和愤怒的妻子面前，进退两难，只能双面赔着笑脸，何赤姜还要数落他一顿。

冬日的风刮过，那又是一个春，那夏荷生出了莲蓬，秋菊又葬了花瓣，冬梅傲立又只剩枝桠还在挺立着。

再是几转的花开花谢，晴雨交错。二庄村的工程又近了一步，钢铁厂的技能比赛又办了几场。

章建文转了岗位，何赤姜还是在百货店待着，她已经喜欢上了那份工作。

听说光祖的姐姐嫁了人，光祖的母亲正在给她张罗亲事，光祖想躲，只是何赤姜又到了快生育的时候，总是听她抱怨，她哪里能过意得去。

那几日的光祖工作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拿错了货就是收了票又不记得票去了哪，白白和来买东西的客人面面相觑许久。

趁着休息，何赤姜拖着沉重的肚子问光祖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嫁给我不认识的人。”光祖愁容满面，只是歪着头看着树下随风摆动的小野草。

何赤姜摸了摸肚子，调整了一个坐姿，靠在石椅的椅背上，徐徐诉说着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以前也嫁过一个我不爱的人，他家上门提亲，我的父母想要给小弟攒下彩礼，便收下了那家人提亲带来的东西，拿着那些东西给我的小弟张罗娶亲的事情。那些东西里的一部分被送到了我弟媳的家里，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块手表和一台收音机了。就这样，我被迫嫁给了一个我只见过一面的人。他很好，但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很好。”

光祖有一些震惊，没想到何赤姜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她看着何赤姜，在何赤姜的脸上没有悲伤、没有黯然，她就好像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

“你这样盯着我干什么？”何赤姜捕捉到了光祖的情绪，她略带着浅浅的微笑，嘴角上扬，但眼神还是那么平静，她问道。

“你不生气吗？”光祖疑惑不已问道。

何赤姜摇摇头，继续说道：“没有了，早就没有了。我卖了我第一段婚姻时的很多值钱东西，从没什么感情的表亲那里拿到了一个机会，事实证明我赌对了……”在她的眼底突然充满了爱意和欢乐，她笑了，笑得很幸福，她将手搭在肚子上，带着笑意说：“我遇到了我这一生最值得、最爱的人，我和他现在有了属于我们的家庭，属于我们的孩子。”

她还不忘让光祖提高自己的信心，她转头带着坚定的眼神，温柔地笑着说：“光祖，你也会遇到的，只要你有勇气，不肯屈服那本不该属于你的命运，那就能。”

休息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光祖想了很多，她想回去和母亲说清楚，她不想和姐姐一样，嫁给不了解的人，哪怕提前相识了解后再定亲也是好的。

“不可能，哪怕现在是新时代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和一位没有关系却血气方刚的男人有过多的交际怎么可以？”光祖的母亲勃然大怒，丝毫不顾现在她还在屋外，她的话被路过的人还有邻居们听见了。

其他人有所想法，只是也不好上前表达什么意见，纷纷躲开了。

带着哭腔，光祖也不顾这是在外面，泪水止不住流下，抽抽着鼻子，磕磕绊绊说着：“都新时代了，我还不能自己选吗？”

“礼义廉耻你不顾，你和谁暗度陈仓？选了人不说，是拿不上台面还是无法说，你不要去做一些丢脸的事情。”光祖的母亲伸出食指指着她说道，指甲戳到了光祖的脸上，光祖的脸上破了一个口子。

光祖连连摇头，她知道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见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模样了，“我没有…我没有，我…我只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我不想要包办的婚姻。”

这应该是光祖第一次对着母亲吼叫道，她的母亲震惊了片刻，不过总归是见过风雨的人，她很快淡定了下来。

“好，你要是不想的话，那你就离开这里，你住的、吃的、你的工作都是我和你爸爸给你的，不是我生了你，你还想在工厂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