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年

水就得多试几次水温才行，面片拉成的细条要用巧劲才能拧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卷曲，自制的辣椒油熬得香气扑鼻，孩子们早前偷吃了一筷头的辣油哭了半刻钟，又不死心，被追着打了几圈才消停的。就这辣椒油在最后蒸好了那莜面后浇在面上，那香味饶是怕辣的孩子沾着水都要吃上好多。

蒸笼第二层是馒头花馍，点缀了红点的馒头，雪白的底，上点缀着红红的腮红，喜气洋洋，点缀了红枣和粉色花朵形状装饰的花馍，福瑞呈祥。馒头和花馍是早前做好的，从竹编蓝里拿出来，铺在蒸笼里加热。

最上的那层是香软甜糯的甜饭，似乎大江南北的人都喜欢在年夜的饭桌上，做这一道必不可少的甜饭，多种坚果磨碎，加上果脯和红枣，红糖和白糖都是要的，就这样的甜饭，先蒸好，再放到蒸笼里热着，保证在上桌前都是热乎的。

孩子们在大人的吩咐下事先去把餐厅的炉子烧好，保证屋子里温度暖和，又去后院和前院间的小厅将郑菊松推到餐厅里，现在就等着糖醋鱼和大烩菜熟了，供了祖先，待郑菊松发话那就能放鞭炮开席了。

落座后，张宏奕拿出了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刻，每一年家里除了穿上新衣去照相馆照一张全家福之外，年夜饭的时候也是要留影纪念的。

和午间一样，上了桌的菜孩子们率先一人拿了一个油糕，看着孩子们大口吃着油糕，窗外声声炮竹带来的热闹年味，郑菊松喜笑颜开说着：“年年高，年年高！”

章宏昌舀了一碗鸡汤递给了自己的母亲，开口道：“这是建文朋友送来的冬虫夏草熬的，妈喝点，对身体好。”

“好好好，我尝尝我这孙儿的心意。”郑菊松接过装有鸡汤的印有喜字的碗，那碗还是当年她老人家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

今年包有硬币的饺子被小玲吃了去，大家都打趣她今年肯定婚事能成。

早年间郑菊松一直觉得小玲是外人，即使她已经是认下了的章宏昌的干女儿，她还是当小玲是外人，甚至说出要让小玲嫁给建华或建文两兄弟之一，彻底做了这章家人才行，不过章宏昌对孩子的婚事有自己的考量。

这一顿饭从星星刚挂上天空，一直吃到了厅里的挂钟都响了两次的铃了，桌上的猪皮冻加了两次了，男人们划拳喝酒，曾叔公带来的酒喝光了就喝地窖里藏着的，女人们吃一会儿唠一会儿，唠的时候还不忘碰碰杯，孩子们满屋子转着玩，玩累了就吃点东西。

郑菊松看着这场景心情大好。

撤了席面就该给未婚的年轻人发放压岁钱了，章建文每年都被嘲笑，但每年都被已婚的兄弟姐妹们羡慕，今年小玲得了一份来自郑菊松的压岁钱，厚厚的一摞。

按郑菊松的说法，那也是给小玲婚前的一份礼，还当场许下了承诺，待小玲结婚的时候还会给她准备一份合适的嫁妆。

许是她被自己的儿子儿媳影响了，人人平等的观念还是传到了她的心里，她也渐渐认可了小玲和其他人的平等地位，又许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摆谱习惯了，面上总要把她的小姐派头做足了，她的陪嫁丫鬟出嫁前哪一年不是上桌吃饭的，小玲进了太爷爷家后，每一年的年夜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这老太太嘴上说着内外有别、主仆分明，又何时在心底里当小玲是外人，何时当自己的陪嫁丫鬟是仆人了。

压岁的红包发完，大家四散开各做各的事情了，孩子们去堆雪人、放烟花去了，在屋内的人集中去了正厅，小玲率先抢到了书房的电话和自己的男友聊了起来。

“看来今年的好运真的是偏向她啊！”章建文站在书房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章宏宗家有两台电话，前厅里有一台，但现在前厅里热闹非凡的，剩下只有书房里的能用。

章建文现在想和何赤姜电话粥那只能回去家里的书房，不过家里的书房没生炉子，屋子里也冷得紧，要委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