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被遗忘的童年

扬瑕五六岁的时候已经记事了，他在玻璃声碎中度过，和大部分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有一对爱吵架的父母，会听见街上卖老冰棍的大爷大妈的声音，会在初春时间被空气中纷飞缭乱的飞絮给惹得高高戴起了口罩。

但不同的是，他有一个不那么正常的妈和一个不那么普通的爸。

他爸长得十分俊，甚至能用风流倜傥来形容，就算穿着破烂，也能从他谈吐非凡的行为中对他心生好感。

但他却有一段段又一段、刚在一处被掐灭、又在另一处寻花问柳的风流债。

他母亲更是一等一的美人，像是某个明星演员，经常画着精致的妆，却总是一副忧郁的面孔，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对着外面被风打折的花儿心生哀愁怜悯，但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从来没有抱过扬瑕，甚至连一个简单的牵手动作都做的极为少。

扬瑕似乎对此不甚在意，他喜欢发呆，对着天空，对着斑白的路上行迹，对着火车轨道，有时候他会把易拉罐放到轨道上，看看火车走过，轰隆隆地把易拉罐给压到变形。

扬瑕对此有点愧疚，感觉他利用了开火车的老师傅，没有经过他同意，就擅自把易拉罐放到轨道里。

一次，很意外的，扬瑕被一个尖叫着的老师赶出了教室，他捡起被老师扔到窗外的书包，不是很理解老师为何如此生气，毕竟他只是不小心把她精致好看、看起来昂贵不菲的裙子给弄上了水渍。

他很不理解，于是说道：“你为什么脸红地像鲜血一样？”

那老师是刚来的，扬瑕本就没有丝毫冒犯之意，话却说的如此诡异，那老师似乎特别在意她的形象和裙子，在一群小朋友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目光下，大吼大叫了一番，严厉凶狠地批评了他一番，有几个小朋友都被吓哭了，憋着眼泪要掉不掉。

扬瑕一脸莫名其妙，看她嘴唇越来越干燥，嘴唇红色的颜色越来越浅，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原来说话说的多了，红色就会变成浅红色，最后是不是就要消失了？

怪不得他妈妈从来不和他说话。

一声尖叫下，扬瑕被隔着窗户推了出去。

于是，扬瑕就提前被批准放学了。

在路上，他想起来学校里电视上播放的新闻，和老师们的谆谆教导，说放学不要一个人回家，最近抓小孩的坏人特别多，要注意防范，要家长陪送。

他走了一阵，发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站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发现依旧没有人。

原来老师的话都是骗人的。

他倒是没什么愧疚或者愤怒悲伤羞耻等等之类的感觉，甚至感觉很快乐，他路过一条河流，把小书包扔了进去，里面的铅笔、方正的课本、橡皮、被撕毁的几本作业本就这样和些许洗衣液漂洗的泡沫掩盖的河流同流合污了。

扬瑕不知道他做的事情的影响和代价，他到了家里的三楼房间门口，又听见一个陌生的女人对他父亲说着重复一日又一日的话：

“扬争哥哥，我实在非常非常的爱你，只想时时刻刻将你抱在怀里亲你，但我却不能唯一地拥有你，只好毁了你，这是我天生的脾气，那也没办法。”

他父亲似乎叹了一口气，说道：“婉儿，你要如何相信我是真的只爱你一个人，是，我是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但那些女人都不及你万分之一，你要说我喜欢她们吗？我也不知道，但我唯一能确信的一点是，我不愿意为她们牺牲，但婉儿，我为你牺牲了，你看，你知道我的，我不愿意被任何人束缚，但我为了你，我的确让你怀下了孩子，你看，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呢？……你就是我的唯一啊……”

被称作婉儿的那个女人嫣然一笑，看起来古灵精怪，她甜甜地问道：“那穆小花呢？你和她不也生下了孩子？那孩子呢？我要见他！”

扬争又叹了口气，他指指自己的肩膀，上面有一个十分粗的麻绳，额头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却依旧笑道：“婉儿，能不能把绳子解一下，它磨着肩膀，也的确很不舒服……”

女人眨了一下眼睛，模样竟然有几分无辜，她脸颊红扑扑的，站在门口的扬瑕踩着几本厚厚的隔壁大学生废弃的法学书，踮起脚尖也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他敲了好长时间门，但里面好像没人似的，不给他开。

他家有三层楼，楼下是一个非常空旷的会客厅，厅内门口摆放的草，花，看起来有一种薄薄的金贵感。

扬瑕刚回家，对这些熟视无睹，浑不在意，他走到三楼，隔壁是一个哥哥的房间，自顾自从里面找几步落在地上的书，垫在他父母的房间门口，透过上面的小方框往里面看，他喊道：“扬争！老师说让你滚她面前说话。”

里面的人正处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女人刚把一把水果刀刺入扬争的手臂，正说着话，笑得依旧温婉：“扬争哥哥，我的确为您怀有一子，但那孩子死了，你说，他如果在地下有灵魂，是不是在哭着，闹着，要我们去陪他呢？”

扬争吊着一口气，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