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伤痛让人伤痛

扬瑕木然道：“毁便毁了，那你便毁了吧，反正本来就无父无母，死了也好。”

孟婉听着他声音似乎是用力才发得出来，满意地笑道：“笑话，你没有父母？”

她脸色变化多端，神色又冷了下去。

扬瑕奇怪地看着她：“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非得和我过不去？”

孟兵突然出声：“废话少说，这小子想拖延时间，先把这国外进口的头盔给他戴上。”

孟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慢慢打开了绑着头发的白珠子发绳，长发直垂到腰间，柔丝如漆，她说道：“那人也找不来，这地下室极为巧妙，就算是警察来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扬瑕心想遭了，他本来想拖延一下时间，但他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掉下来后就不知道方向为何物，甚至还短暂地昏厥了一阵，这下情况要走入死局了。

搁以前，倒也没那么多牵挂，他早就对世界没什么好感，但现在……但现在……

孟婉看穿了他的心思，但也不着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扬瑕，语气傲然：

“刚才那一巴掌是还给你母亲的，那个贱女人，你觉得你没见过她，那是因为你记忆有损，你那个奄奄一息每日半死不活的妈，知道她惹得是谁吗？她抢了我男人！不要脸的贱人！”

她想到这里，不自觉语气愤怒，面目狰狞，站在他身边的男子身体都僵住了。

扬瑕心下微微吃惊，但情感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他从小似乎都没见过自己母亲，虽然看到许多小孩被母亲抱着，被父亲背着，只是略感艳羡，有点孤单罢了，此时他乍一听自己的生母被人这么说着，竟然没有丝毫感觉。

他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所以呢，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你想报复……呃，我母亲，那你去报复好了。”

孟婉对他冷漠的话稍感惊诧，但很快展颜一笑：“是了，连对自己养的小猫小狗的死亡都不屑一顾，也看的出，你也不是什么好种。”

扬瑕微微一笑：“你说的没错。”

孟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半退开一两步，看着还在发呆的孟兵，娇滴滴道：“愣着干嘛？还不给他戴上？我现在就要看他恢复记忆后那种让人期待的、那种恶心的神情！”

孟兵恍然回神，连连说道：“好！好，我这就给他戴上！”

扬瑕这时候倒是不怕了，他甚至有点期待，他单手撑着地板，隔着头盔，声音闷闷的，他道：“孟婉，你后悔吗？”

此话一出，饶是孟婉自诩聪明，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撩起长发，眼波此刻独具风情，抛开她的话和行为，她的确风韵犹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你指什么？我可不会后悔现在对你下毒手。”

你还知道你在下毒手啊。扬瑕心里想着，却不出声了，他知道此刻无望了，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电流在刺激着大脑。

这一次，他被人扶着走到了一个柔软的似乎是床垫的地方，然后被人不甚温柔地推了下去。

扬瑕躺了下去，发现他们竟然把他固定到类似病床结构的床板上。

如果疼得要死，连自残的机会都没有了。

扬瑕心跳如擂，紧接着——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为什么——

——这么痛！！！

失去了视觉，黑暗如潮水，只有疼痛一遍遍走过大脑皮层，连带着记忆被撕扯，就像喉咙被人扼住那种呼吸不过来的窒息感和被人锤中后脑勺那种钝感与蒙昧。

泪水掺杂着无名其他——肮脏的，混乱的，羞耻的，无比沉重的——

你走过泥水路吗？

你知道当白球鞋踩上去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吗？

当你学到了n阶非齐次线性方程组的求解问题，你会想起你牙牙学语的时候，你爸爸托起你，把你放在他的肩膀上，告诉你：

“一加一等于——？”

你下雨天有带伞吗？

如果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要恢复记忆了……好难受——

“你的名字叫——？”

“有炸弹！你跟我走！”

好痛……真的好痛……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你放心，待会你别出声，叔叔们一定会救你出去，只要你别出声，记住你不要——”

“前面有我们的人，我们需要你，你很聪明……”

“谁会救你哈哈哈哈哈？你在想什么！跟了我！你还能走不成？老大看上你了，你得做他徒弟！妈的！这是你的福气小兔崽子！”

“……扬瑕？”

“谁告诉你的？童话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