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野狼来了

顾九盈看向福贵，从前嬉笑无顾忌的脸上这会儿满是羞赧，低垂着头，一双圆眼时不时撩起看看顾九盈，又是尴尬又是忐忑。

顾九盈有些犹豫，她实在是没带过什么徒弟，只好委婉道：“大娘，这个师傅我怕是当不起的......”

一听这话音是要拒绝，王大娘有些焦急：“当得当得，大娘别的不行，但是看人是准的，你能当得！”

说着拽了一把福贵：“胖娃儿，从前大娘一直觉得你本性是好的，只是自幼无父无母走了歪道，你最近的转变连大娘都觉得跟不认识你似的，大娘虽不知道缘由，但也实在为你高兴，这一回大娘舔着脸拜托你，把我这儿子好好教一教，要是他以后也能跟你似的救人性命，也不算辜负他早死的爹，对他的期望。”

她将一直没打开的布袋提起来，里面顿时响起扑腾的鸡叫声：“大娘家里也没什么别的好东西给你，就这一只大公鸡，给你算是做认师礼，你看行吗？”

王大娘有多宝贝这只公鸡，顾九盈也是见过的，现在竟然为了让福贵拜她当师傅，甘愿拿给她，顾九盈也不忍心再拒绝：“大娘，福贵这孩子聪明伶俐，心又善，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得，什么师父不师父，只要他愿意，我肯定会好好管教，照顾。”

王大娘连不跌的：“愿意，他肯定愿意！”

顾九盈没说话，扭头看向福贵，要不要跟着她还是得看福贵的选择，觉察到顾九盈探询的目光，福贵急忙点头，重重道了个：“嗯！”

顾九盈笑了，她把桌上装着活鸡的布袋给王大娘推回去：“这个我不要......”

王大娘脸一垮，山里有这样的说法，要是师傅不认拜师礼，就是不打算给徒弟教真本事。

王大娘正想再争取，只听顾九盈道：“大娘，要是一定要送了话，等秋天母鸡抱窝孵出小鸡来，给我送两个小鸡养吧。”

王大娘眼前一亮，当即道：“行！我给你送最大的，最机灵的。”

顾九盈笑着说好，傍晚的凉风带着笑声在小院中回荡。

寒暄片刻后，王大娘谢绝了留下用饭的好意，顾九盈将人送出门外。

此时夜色渐浓，人与人相对而立已看不清面容，王大娘朝院里看了一眼，突然鬼鬼祟祟将顾九盈拉到墙角，朝院里抬了抬下巴：“院里坐着的那个，是你的瘸子男人？”

顾九盈一听便知道王大娘的意思，随即脸上展出笑意，阿言的容貌确实是好看的紧，就算是坐在角落处低头不说话，也很难叫人忽视他。

她点了点头：“是的，他身体不好，平日里话也不多，您别在意。”

王大娘摆摆手：“大娘不是那个意思。”她凑近与顾九盈道：“咱们村子里头出去的少，外头进来的更少，你这男人长得标致，你可得看紧些，别被那些野女人给狼似的勾走了。”

顾九盈差点儿要笑出声，但是看到王大娘郑重的语气，只得强行按下嘴角的笑意：“好的大娘我知道了。”

王大娘这才满意，上下看了顾九盈道：“你的模样瘦下来定会更好看，再配上他，可不就是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吗！”

她捂着嘴乐，像是已经看到顾九盈和阿言两人站在一起的登对模样，还是福贵瞧不下去了，拽了拽她才收敛起八卦的神色来：“行，那大娘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等秋天母鸡孵出小鸡来，就给你送来！”

将人送出走，顾九盈关上了门，回到院里，阿言还在角落处坐着，顾九盈上前搀他：“夜里蚊虫多，快回屋里，我把熏蚊虫的药草挂上”。

夜色浓稠，他那双眼睛却亮如繁星，仰着头，一脸骄傲：“我听到了。”

顾九盈不解其意：“你听到什么？”

阿言挽起唇角，却没继续说，就着顾九盈搀扶的手使劲儿一扥，顾九盈吃不住力只得往后撤，阿言却泄了劲儿，顺势被顾九盈拽起，撞进了她怀中。

顾九盈只得紧紧的将他环住，帮助他稳住身形。

两人离得极近，气息浮动，远处原本静谧的山坳里恰逢响起几声狼嚎，阿言望向那方，收回视线后声音温和又认真：“你可得搀紧些，我现在受着伤，别叫野狼把我叼走了。”

顾九盈脸腾的红了......

意有所指的话语用温吞认真的口吻说出来，饶是向来大大咧咧的顾九盈也招架不住，她胡乱的点头，手心出汗一片粘腻。

山里的蚊虫多，顾九盈特意收集了驱蚊的草药，悬挂在炕围，寻了个借口终于抽身出了门，对着空落的小院深深吸了两口气。

都说女人长的美丽是祸水，如今看来男人相貌出众也不逞多让。自己上一世与一群男人同吃同行，一直以为自己早就对男人这种生物免疫了呢，如今看来，还是免疫体不够强大。

月光在窗纸上投下一抹皓影，阿言侧头看着，还是在这间屋中，但是已没有了不安与忧惧，相反却有甚于从前在寝宫时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