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拒赋撕榜
的小财主,钱赚的还算干净,人心也能敞亮,过的就很快活,有些富贵但不骄奢,这么多年还保留了贴合民风的朴素情怀,对乡民的各种诉求很是支持,要不然宝山和牧少游又怎么能玩的如此愉快投机?
牧少游现在就是蒲大元的钱庄里谋生计,是店里年纪最轻的账本先生,蒲大元偏爱他,是因为他不仅办事靠谱,而且机敏过人,比如管家合完的账本,蒲大元都会悄悄交给牧少游再核算一遍。牧少游每每接单,洗手、静坐、翻账,仅凭心算也丝毫无差,比这里最好珠算先生还要快十倍,这让大元惊喜又安心:财务的事露个底给一个小孩子总是让人放心的,因此牧少游一家受蒲大元爱屋及乌的照顾颇多。
这里的人,虽然也会为人世间那点事计较、吵闹、嫉妒、争夺,使些手段,但淳朴还是底色,人心都还是好的。
每逢大伙儿聚会,情绪又到位的时候,蒲大元最爱用套了金扳戒的手指敲着桌子激昂陈词“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人物了”来夸赞牧少游,弦外的意思是在肯定自己的地位——不要忘记,我才是那个创造历史的人物。
“创造历史的人物”每逢过节做寿的时候,都会热情宴请乡里附近。大家都知道蒲大元偏爱牧少游,所以牧少游不回来,大家宁可迟迟等他回来才动筷子,倒把牧少游的母亲急的左右道歉不停。
蒲大元看见牧少游和蒲宝山贴着门溜了进来,大方的招了招手:“瞧瞧,你们两个怎么搞的黄头土脸的,赶紧过来坐下。”
远远地绕过母亲以及他们怒瞪过来的目光,飞快的坐到了蒲大元的身旁的空位上。
牧少游母亲严肃的说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和乡亲们道歉!”
牧少游心领神会,迅速地捧起了酒杯,恭敬的鞠躬:“对不起大家久等了,我先喝了赔罪!”
宝山赶紧拎着杯附合:“我……我也赔罪。”
蒲大元哈哈大笑,喝过一杯后,蒲大元才激赏的说道:“今日之宴一是庆贺生辰,二是为了庆贺我们一槐镇这么多年终于免了税赋,少游、柴夫卢、宝山几个人撕了榜文,带领大家拒不交赋,才争取到今天的利益,今天就小鬼当家,大家应该为他们的少年勇气喝一杯。”
蒲大元所说的事是他们前两天刚刚干下的一件大事!
都说任何一个时代必有三件难以逃避的事,一是死亡;二是时间的流逝;三是税赋。前两者或许还不容易察觉,但税赋近在咫尺,而且永不缺席。
由于一槐镇的土地上种不出足够的粮食来,有门路都跑到外地谋生去了,剩下的乡民们只能靠着给邻近的乡绅和商贾做短工,收入极其微薄,有的干脆常年服徭役,混口饭吃,可是天下并无兵事,连劳役、短徭都供过于求了,日子越来越难,最近几年更是如此,然而槐州州府的人头税却是照收不误,对于牧少游这样父亲早丧,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普通之家来说压力是很大的,如果他去服徭,母亲就更难,如果不服徭,就需要出五倍的人头税兑换免徭。
不久前,槐州州府派税官照例来一槐镇催税,还在议事厅外的大墙上张贴了各州县交税榜单,一槐镇由于欠税人员较多,上了黑榜,还附了名字各地宣传。牧少游作为当事者和一槐镇的活跃分子,便趁着月高风黑,伙同好兄弟柴夫卢、宝山把附近各地的榜文全给撕了,州府派来的税官勃然大怒,要求大家供出“真凶”,不然就连坐抓人入狱,还要威胁加赋。乡民们害了怕,牧少游只好自首,不过他并不惊惶,冒着坐牢的风险据理力争,认为一槐镇的土地情况和别的地方不同,不应该按人头收税,应该按田亩,这样就几乎不用交什么税赋了。这事在本地商贾蒲大元的支持下一直闹到了州府府首那里,没想到府首大人竟是出奇的开明,认为少年反对的极有道理,同意免去了一槐镇的人头税,统一按照可耕作的田亩收税,连同一向很重的商税也一起折半。府首大人私下责怪税官,那点税收不够看的,尚不抵给他们为一槐镇做的“官道平整捐”之数,就算加码盘剥又能有多少落袋?对一槐镇这个地方的治理原则是:不闹事就好了。
牧少游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之所以关心那个传言并不是猎奇,而是这件事和他眼下的生计有关…………
这时候,大家开始纷纷向蒲大元敬酒祝寿,送吉祥话,除了变着法儿夸少游、宝山外,多是夸蒲大元英明,有的人喝多了甚至夸到当今通天楼治理有方,大家才有机会和蒲大元这样的人物在一张桌上吃烧鸡、喝烈酒。
说起通天楼,牧少游有不同的看法,忍不住插嘴说道:“通天楼里的人可不用纳税赋,服徭役,自然有时间做很多闲事,可他们也没怎么管理好天下不是,我们一槐镇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众所周知,这个通天楼是中原十九州权力中心,管辖各州各府,是最有权势的人物所在之地,是公认的智慧高,德行好,还有通天入地的大本领,被称为贤人,这些贤人强者共同管理庇护中原十九州,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好的修行者,就是离普通人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