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南城旧事（二）

季文从梦中惊醒，满脸泪水。

这梦如此真实，除了陆吾做的那一个决定不同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外，其余的细节全部契合。因为真实，所以后怕、庆幸，它只是一个梦，却是她的另外一种结局，也是陆吾的另一个可能。

她抹了把脸，清醒过来，她什么东西，竟敢生他的气。

屋外传来敲门声，“醒了吗？出去买点东西你要一起去吗？”

她调整情绪，回了声“去”。

陆吾站在客厅，看见她出来，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直到看季文面色如常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集市上人很多，到处是红色的年货和喜气洋洋办年货的大人和小孩。

季文想起有一年奶奶还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带着季文和陆吾出来，季文左手牵着一个，右手牵着一个，心想原来这就是两边手都有人拉的感觉。

那一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只不过此后奶奶的身体就每况日下，他们再也没有一起出门过，而陆吾也长大了，再不愿跟她手拉手了。

她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他领先她好几步，慢悠悠地四处张望，似乎正在找他们需要买些什么。

陆吾突然回过头，上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铎着一层金光，他站在光亮里，向她走了过来，季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想吃什么？”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咚咚作响，疯狂，而炽热，一如既往。

两人决定先去小学旁的牛杂店吃点东西再去办点年货。

牛杂店的老板换了人，很年轻的小伙子，动作麻利，应该是原来老板的儿子。

她盯着老板把青菜、粉丝放入不同的铁漏勺中，水雾氤氲，飘着勾人的香气，陆吾则看着小学的铁门若有所思，突然笑了一声。

“我想起你偷偷跟我去上课那件事...”

季文愣了一下，难得有些窘迫。

许是和奶奶两人生活了太久，突然出现的同龄的男生对季文来说是几乎是致命的吸引力。

导致小的时候的季文很黏陆吾，黏到上学也不愿和他分开。

季文6岁那年，有一次陆吾就要迟到了，小季文抱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愿撒手，奶奶正好也不在家，陆吾心一软，就把她带上了。

年纪和一年级小朋友差不多，很轻易地混入了学校。

因为是县城的原因，很多小孩都是留守小孩，家里弟弟妹妹没人带的时候，偶尔也会带来学校，就放在自己座位旁边，只要不影响正常教学，很多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季文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好奇又害怕地打量着大大的教室，被陆吾安排在他的脚边坐在一个小矮凳上，脑袋只能到抽屉，想看点什么，就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而往往这个时候陆吾就会按着她的脑袋把她往下压。

如此反复几次后季文失去了兴趣，把往上看换成了往下看，低头研究起了陆吾的抽屉。

这一研究，研究出事了。

上课上的好好的陆吾忽然被人轻轻拉了拉衣服，他低下头，没看到他妹妹的脑袋，只看到拉着他的一只小手，手的主人告诉委委屈屈地小声告诉他，他亲爱的妹妹脑袋被卡在抽屉里面了。

那节课终究没能好好上完，全班都忙着把季文的脑袋从那个抽屉里弄出来，陆吾也因此在学校出了名，被称为“那个妹妹脑袋卡在了抽屉里的人”。

回家的路上陆吾抱着哭着眼睛都红肿了小季文叹了口气，太丢人了这小鬼。

直到第二年季文上了一年级，学校里还是有很多高年级的人记得这件事，一度让季文非常抗拒去学校。

陆吾看着眼前脸色不太自然的季文，笑得不能自己，“这学校建校这么多年以来，估计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把自己脑袋卡在抽屉里的人。”

“我那时候真的很好奇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是怎么长的。”他说着伸手过去揉了揉她脑袋，

季文低着头任他蹂躏，不敢告诉他是因为看见里面有一颗糖，怎么也够不着，所以就把脑袋放进去了。

吃完牛杂，去买年货。

对联、福字一些红色的装饰品和过年几天要吃的零食水果饮料和菜，放了满满一后备箱。

南方的冬天，空气里已经有了些冷意，但太阳很暖，穿一件外套便能在室外一整天，是季文非常喜欢的天气，周围是喜气洋洋的熟悉的乡音和她最信赖的人，她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身心舒爽。

陆吾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在外面呢，注意点形象。”

季文盯着前面红色的摊位一动不动，转身看他，“哥，咱们是不是没有买炮仗啊？”

陆吾一愣，这玩意啊，他好多年没有放了。

县城倒是管得不严，房子屋顶楼下都能放。

南城的炮仗分很多种，第一种是细鞭炮，也是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