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风起（六）

“你才醒，看这些做什么，”

李凌进房就看见及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在细看，便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要拿走及渊手里的名册，

及渊抬头似笑不笑地看李凌，李凌被看的发毛，伸出去的手又讪讪的收了回来，转而责怪青萍，

“我让你照看他，你怎么反倒拿这些让他费神的东西烦他——”

青萍正在给李凌斟茶，听见责问，抬头要解释，及渊放下名册说道：

“是我要看的，解闷而已，费不了神，”

接着又看看窗外的天色，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烛光下李凌身穿甲胄一身风尘，显是刚回来，

“晚饭还不曾吃吧，你去洗漱吃饭吧，我也要歇了，”

李凌怎么肯走，他中午就得了消息说及渊已经醒了，却碍于军务在身回不来，好不容易把要紧的军务处理完，便带着两个侍卫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才刚见着，还没说两句话，就要被撵走，李凌心中不愿，就着烛光看及渊的脸色，似也还好，便道：

“小渊，我让人把饭传到这里，你陪我一起吃？”

“我已经吃过了，”及渊淡淡道，

李凌不死心，

“那，你看着我吃？”李凌语气有求恳之意，及渊怎会不知李凌风尘仆仆从军营赶回来就是为了看他呢，见李凌不肯就走，只得暗叹一声， 温声道：

“罢了，先去换衣裳吧，换了衣裳过来吃饭，”

李凌一听及渊肯让自己留下吃饭，心中难掩欢喜，看及渊的目光也不自觉的变了，只觉靠在床头，一身柔弱的及渊有如谪仙一般，心中的思念和爱恋在这一刹那如潮水涌动，不觉探身想去亲吻及渊的脸，

及渊开始不觉，发觉时两人已经近在咫尺，心中一惊，忙偏脸躲开，李凌的唇没吻到及渊的脸，却在及渊的耳畔扫过，及渊身上特有的味道，让李凌心摇神驰，如坠梦境，不禁喃喃道：

“小渊！”

这一声思念沾染着情欲的呼唤，不知在梦里反复了多少回，如今真的出口，只觉神魂荡漾难以自制，目中的思恋更如火焰一般，

及渊堪堪躲过李凌的吻，心中愠怒，无视李凌爱慕的目光，严肃道：

“李凌，你虽然不认我为兄，但我却以你为弟，刚才的荒唐行径，我只当你是累了一天走了神，下次若再敢如此，我立刻离开此地，听清楚了吗？”

“我——”李凌一腔火炭似热情遭霜打，满腔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为何？你回京后，是我先遇到你的，也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若不在天街教训我，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又怎么会心悦你？天街上，是你和我打赌，让我不靠武王府的威名，就靠自己建功立业，结果我赢了不是吗？

我以五千步兵直捣匈奴腹地，歼灭匈奴一万多人，获战马五千匹，这是大捷，你也认输了，那时我便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对不对？

是你非让我做你弟弟的，我说我宁可战场战死也不会做你的弟弟，是也不是？后来，你和我兄长——”李凌想起曾经，心中酸疼难当，眼眶便红了，却仍坚持继续道：

“——你与我兄长再续前缘，我不得已，只得远走戍边——”

“李凌，不要说了，”及渊听李凌提及玄夜，心中同意痛楚，

“不，我要说，我今天要跟你说个明白——”李凌咬牙压下涌上眼中的热意，

“——我被割断手筋脚筋的时候，我心中最后悔的是没有见你最后一面便赌气离开了京城，我那么疼，疼的几次昏厥，等我醒来满心想的只是你而已，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我忍下了所有的毒打。

等到我被送回京城，见到你在皇宫，你知道我多恨，恨兄长在逼退我以后却轻易的与你和离，更恨自己当初不该退让。

可那时我手筋脚筋已断，认定自己已经是残废，没有再争取你的资格，我就想只要能常常见到你，就算如你所愿当你的弟弟又如何？

可是，小渊，我叫了你几次阿兄，我心里却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兄长过，我喜欢你，想拥抱你，亲吻你，和你做夫妻才能——

“李凌！”及渊抓紧锦被，阻止李凌继续说下去，李凌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继续道：

“小渊，前几日我刚带你回将军府时，我听你昏睡中叫了兄长的名字，我心如刀割，所以当晚便离开将军府去了军营。

在军营里我想了两日，我想清楚了，别说你和我兄长已经情断，即使没有，我也不会放弃，我和你的关系，只会是夫妻，我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以后不要再劝我把你当兄长，因为没有一个弟弟想娶兄长做妻子的，而我想。”

李凌神情苦涩，却言语铿锵，他不允许自己退避，也不允许及渊以兄长之名躲避他的爱慕。

及渊听完李凌的话，闭着眼睛靠在床头，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