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

传棋哽咽着，“真好笑啊，我这么大的人，从南方小镇独自来到京城，一路都不需要人照顾，反而到了京城，顺利进了女学馆了，还需要人照顾不成？”

她默默淌泪，哭着哭着，却突然笑了起来。

“传棋，你怎么了？”喻言柔声问道。

传棋轻轻一笑，“红尘世界虽精彩，但是我更喜欢看书，这段时间我放纵了，耽误了许多做功课的时间，喻言，我同你不一样，你这样吃喝玩乐纵情声色，你是有人养着，我爹娘把我送出来读书不容易，女学馆的束脩很贵的，我耽误不起……”

她脸上有决绝之色，“往后，我们别再见面了。我要在女学馆好好读书。希望你也悬崖勒马，别再在这种地方沉溺了。”

传棋指了指戏台，“小曲儿虽好听，终有结束之时。”

“结束了，我该回去了。”

传棋站起身，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头直发晕，一下子便倒了下去。

喻言慌忙扶住传棋，“来人，叫马车！”

马车急驶去了城中的医馆，女医见姑娘昏迷，忙诊脉。

原来只是醉酒。女医松了一口气。

“只是醉了。不过，今夜得有人看着她，以免夜里呕吐，呛到口鼻。”

喻言道：“不知医馆夜里可否留下？”

女医道：“留下可以，我今夜会在医馆值夜，只是无人可以彻夜看着她。”

喻言道：“我来看着便好，若是夜里有什么，再叫你。”

女医叮嘱：“可得看好了，若是你一个不留神，姑娘万一呛到，可是很危险的。”

喻言点点头：“知道了。”

一夜未眠，喻言靠坐在传棋榻边，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熟睡的脸庞。

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她醉后说的话，可是却始终想不明白。

他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想再见到他了。

…………

翌日，传棋醒来。

惊了一惊，这是什么地方？

女医打了盆温水，给她擦了擦脸。

“姑娘，这是医馆。你昨日醉了，在这里休息了一晚。”

传棋揉了揉额头，喝酒一时爽快，但醉酒的滋味不好受。

头疼，肚子也不舒服。

女医端来一碗汤，传棋喝下，身体才觉得好一些了。

传棋问：“需要付多少诊金呢？”

女医笑道：“昨日已经付了，送你来的公子付过了。”

传棋道：“他走了？”

女医迟疑了一刻，笑道：“嗯，送你来之后，便走了。”

传棋眼中有一丝失望，却很快告诉自己，不该有什么期待。

她同女医道谢：“多谢一夜照顾了。”

女医点点头，似乎欲言又止。

传棋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发觉到女医想要说什么。

待传棋走出医馆，女医却突然跑了出来，拦住了传棋。

“姑娘……”

传棋扭头。

女医道：“开门行医的，见过的人太多了，看人总还是有些准的。姑娘，昨日送你来的公子，是个挺好的人……”

传棋点点头，笑得有些苦涩：“我知道，他很好。”

女医也笑了：“姑娘好走。”

传棋往外走去，嘴上喃喃道：“他很好……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医馆对面的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乌桐看着自家公子惨白的脸，乌青的眼圈，不由叹气。

“公子，你守了人家一夜，却为什么不让人家知道？”

喻言冷冷道：“别人做暗卫，是暗中保护，你做暗卫，是暗中打探私事。”

乌桐急道：“打探消息也是暗卫的一门功课。公子，你们以后真的不再见面了？”

喻言脸上更冷，同时还有浓浓的哀伤，他并不言语，沉默着，如冰一般。

乌桐嘟囔着：“莫不是下了那种不用见面，都会起作用的蛊？可是，若不见面，即使下了蛊，又有什么目的？”

喻言由着乌桐嘟囔，并不理会。

两人上了回府的马车，乌桐还在低声嘀咕，“老爷上次说，这蛊，夫人也曾对他下过，害得他即使数年不见面，也念念不忘。”

喻言皱眉：“暗卫里面是不是数你的话最多？”

乌桐嘟囔：“这不是帮公子分析分析么？”

喻言静静地看着窗外，“不必分析了。”

乌桐不敢再言语，默默地陪着。

路上经过了柳博容购下的宅子，冷冷清清的，大门紧闭。

也不知几时回来，还会不会回来……

也不知道传棋几时才能放下柳博容……

喻言不再看窗外，微微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