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不安,身离家,容器难容

沈镱钧跟康军约好了时间，陈默才联系黄耀辉。

黄耀辉听说要见康副省长，激动得满口答应：“好好好，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

放下电话，陈默叹息不已：“唉，人，都这么现实。”

“是啊，人家都活得很现实，哪里像我老婆，高举着理想主义大旗，踽踽独行。”

“哪有那么悲壮，不是还有你替我扛大旗吗？不是还有白鹭他们几个同行吗？现在不是还有了萧奎文萧警官大力支持吗？未来，还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

“陈默，你难道没有想过，当队伍越来越壮大，加入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时，你的理想可能看似实现了，实则，很难完全按照你想要的样子发展了。最后，又进入某种规范化体系之中，那时，你将如何？”

“不知道。”

康军把见面地址选在了恩师沈兴国家里，既谈了事儿，自己又顺道来拜会恩师，还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镱钧接上康军进了家门时，黄耀辉早早已经到了，只见地上摆着一大堆高级营养品。沈镱钧脸有不悦道：“黄董事长，我们日常小聚，你拿这么多东西干嘛？走的时候拿回去吧。避嫌，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知道，这不是第一次来家里看望伯父伯母吗？老百姓走亲戚都不空着手，我能空着手来吗？我好意思吗？镱钧老弟，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黄先生，你还是听镱钧的话，走的时候拿走吧，我们单纯得聊点儿事，不要节外生枝，搞不正之风，好吧？”康军不温不火的话，听得黄耀辉额头冒汗，一个劲儿点头称“是是是”。

“恩师，师母，您二老最近好吧？康军一直脱不开身，心里惦记，却身不由己没来看你们。”康军一只手握着沈兴国，一只手握着谷玉珏，说着话，眼见着二老头发雪白，日渐虚弱，不免有些动容。

“我们挺好的，谢谢你惦记我们。你也要记得，工作要节制，要学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

“恩师，我记住了。”

“唉，记住有什么用，做不到的。每天堆积如山的公务，你能舍下哪一个不管？最后，还得牺牲自己，牺牲家人。公仆，是不能有任何私域的，更何况私欲？”沈兴国边说边在康军手上比划两个不同的域（欲）。

“爸，您都退休多少年了，还这么操心？军哥自己会协调、平衡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

“好，镱钧说得对，你们聊，我去书房，不影响你们了。”沈兴国转身进了书房，谷玉珏回了卧室，沈镱钧、陈默、康军和黄耀辉围着茶几，坐沙发上，聊了起来。

陈默把前几日发生在歌镱活动室里的事大致介绍了一遍，并把他们的诉求向康军和黄耀辉介绍了一下。

康军听完陈默介绍，笑了，问道：“就是我上次去的那个活动室吧？听起来这帮小家伙变化还是挺大，要从匪变成警了？陈默和镱钧功不可没。”

“军哥，是你见到的小家伙们。说起来惭愧，约定的20次活动结束后，我们只送回家一个孩子，剩下的几个都留黄董事长那儿了。结果，前两天那个回家的孩子又跑来了，这下成了一个也没送回家了。”

“为什么呀？为什么送不回家？离家出走已经很难理解了，送回家还要跑出来？我不太能理解，家难道不是孩子的避难所吗？外面能比家里更安全？”康军说完，黄耀辉也接着道：“康副省长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我教育儿子不遗余力，颇费心思，至今我也参不透。家里衣食无忧，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他却非要跑到外面流浪，朝不保夕，为了口饭，又偷又抢，打打杀杀。正常人的日子不过，非要过鸡鸣狗盗的生活。”说到此，黄耀辉的两道眉拧到了一起，苦恼不堪。

“黄先生，您认为，覃琴女士她在家吗？”

陈默把黄耀辉问蒙了：“陈老师，您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家这个容器如果放不下家人的心，身体就会跑出去找可以安放他那颗心的地方。”

“陈老师，您越说我越糊涂了，容器又是什么意思？我家的庙还不够大，不够好，放不下我太太和孩子的心吗？我拼命努力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给他们盖了豪华别墅，给他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还不知足？他们还要什么？”黄耀辉说着，发现自己的眼里竟然流下了眼泪，他慌乱地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抱歉，失态了，我怎么回事呀？”他尴尬地冲几个人苦笑笑。

陈默看看康军，看看黄耀辉，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二位都算是成功人士了，陈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配合一下？”

“陈默尽管说，跟军哥客气什么？”

“我也愿意尽力配合陈老师，您别客气。”

“谢谢！我想请三位先生，各讲一件印象深刻的家庭事件。”

“我也算在内，是吧？”沈镱钧正端着茶送到嘴边，陈默的话，他有些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