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乖孩子,铁饭碗,一眼到老

步行百十来米，就到了自家小区门口了。

沈九畹居住的财大小区，在周围一色簇新的各式高层楼群夹击中，显得老旧又突兀。小区没有高大上的名字也就罢了，大门扑面而来，一股浓浓的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过时味道。进入大门，一眼可见，不过低低矮矮七栋楼，尽管近几年才粉刷过，但怎么都掩盖不住陈旧的砖墙板楼印迹。每栋楼都没有电梯，因为最高不过七层，当初没有电梯设计，现在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加装电梯，免得给人一种猪鼻子插大葱的不伦不类感。

别看这小区现在处境尴尬，想当年，它可是这一带最招人艳羡的抢手货，谁要是能每天从这个小区大门进进出出，那可是在向全社会昭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小区里面住的可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沈九畹七岁时，财经大学工作的母亲谷玉珏评上了副教授，他们家分到了个一居室。一家三口在一居室里住了没几年，谷玉珏就因有突出贡献，破格评上了教授，他们家便换到了现在的三居室。从那时候起，沈九畹就和父母一直住在这个三居室里。

一家人搬到新三居没多久，母亲就意外怀孕，生下了和沈九畹相差十二岁的弟弟沈镱钧。

沈九畹本来有机会去外地上大学，但为了照顾弟弟，他选择了本地离家最近的大学。他一如既往天天赶在沈镱钧放学前赶回家照顾他。大学毕业后，沈九畹分配工作进入现在的单位，延续着天天回这个三居室的生活。那时，沈九畹和弟弟一间屋子住。沈九畹和蒋洁结婚时，父母把沈镱钧挪到沈兴国的书房住，兄弟俩的宿舍被改造成了沈九畹和蒋洁的婚房。再后来，也就是沈九畹和蒋洁结婚两年后，沈镱钧高中没毕业就和家里闹翻了，负气离家，从此再没回这个三居室来住过。再后来，沈九畹的女儿沈兰馨出生，沈兰馨长大。无论谁来了，谁走了，沈九畹和父母沈兴国、谷玉珏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区，没有离开过这个三居室。

“九畹回来了？”

“回来了，葛大爷好啊！”

“好好好，托你的福。”

沈九畹踱着方步不紧不慢进了小区，又过完了一天，心满意足回家去做饭。

“我没辞职之前，确实和你哥过着一样的日子。现在呢？你哥还在单位循规蹈矩？”

“嗯，不过，我担心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我总觉得我哥和嫂子迟早得离，尽管他们现在都还极力维持表面的友好，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们早就貌合神离了。我嫂子前年就辞职了，在外面开了服装店，干得风生水起的，我哥不思进取，俩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靠什么维系婚姻？”

“靠什么维系婚姻？是个好问题。沈镱钧，你没结过婚吧？”

“怎么？试探我？怕我婚内出轨于你？”

“怕呀，你人这么帅，这么有趣，这么懂女人心，少不了女孩子喜欢你，对了，那天追着你的女孩子，好像叫顾一凡，是不是喜欢你？”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呀？你有点儿危机感挺好的。我知道，我是个有魅力的帅哥，可我觉得这不是个优点，是个缺点。就像一个人太有钱了，就分不清人家是喜欢自己的钱呢，还是喜欢自己这个人。我父母给了我个好皮囊，我分不清女孩子喜欢我的皮囊，还是喜欢我这个人。所以，我的原则是，喜欢我的，我一律不搭理。我喜欢的，我绝不能放过她。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我比较放心。”

“好吧，我很荣幸，能被你主动喜欢。但我在你面前自卑，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你父母不会同意我们俩在一起的。”

“我父母管不了我，我的事我做主，17岁开始，我就自己为我的人生负责了，我喜欢谁，跟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只要我们俩合适，谁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你会在意你父母的意见吗？如果他们说我是浪子，不愿意你跟我在一起，你会放弃我吗？”

“如今的我，可以为自己做主了。沈镱钧，咱俩说得有些远了，我们才认识几天，怎么好像已经在谈婚论嫁了？”

“时间长短不重要，两个人能不能擦出火花才重要。不行，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想非礼你了。”

陈默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前这个人……陈默舒心畅意，没有语言能够形容。父母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乖孩子，不遗余力教导他们听话懂事，难道他们不知道，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都很无趣吗？陈默能想象得到，沈九畹该是个多么刻板无趣之人，就像自己，成才大概早就受不了自己了吧？而眼前的沈镱钧，妙趣横生。

“沈镱钧，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你哥的故事我很熟悉，你的故事，对于我，很新奇。”

“可以给你讲，不过，没什么新奇的，无非就是乖孩子的反面，调皮捣蛋，反叛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