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予棠

他既不表态，就是默认。如果此时供出，极大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侍郎脸色迅速灰败下来。闭了闭眼，过往前景如昙花般在眼前闪过。

是原配夫人一连产下两女。是母亲日复一日的唠叨让人厌烦。是娇美柔弱的外室擅心计，是虎头虎脑的儿子发育迟缓。是毫无依靠渴望权势的执念。他这一生，就像做了一场梦。

“户部侍郎李茂申，私吞军饷，玩亵幼女，教唆宫妃。不孝不忠！不仁不义！包藏祸心！诛！九族！”

“谢...陛下。”李侍郎眼眸灰暗无光，断断续续的说完，便头一歪，看样子是昏死过去了。

“其尚书未做到约束之责，降六部侍郎，罚俸一年。朕念在李茂申母亲和幼女被其荼毒，实乃无辜，特免死罪，贬为庶民，从农。”

“谢陛下。”李侍郎的直系户部尚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勉强的笑容接旨。

对方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相府。

裳相与自家夫人坐在前厅，气氛微妙。

“夫人，沉雁那边...”

裳相讪讪开口，老脸有些不自然。

“相爷可是要将李姨娘接回府？”大夫人带着疑问。

“不若一封休书给了她，毕竟...”裳夫人揣度着开口。她自然是欲杀之而后快的，但话不能直接说。

裳相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李沉雁已经不干净了。但还是无奈开口道。

“夫人，为夫自然不想让那等女子进府，只是晚儿现下是陛下的枕边人。且如果没有她，现在可不只是侍郎诛九族，相府怕是未免于难 。”

“就把李沉雁带回来，一是留在身边为夫放心些。二来夫人既为当家主母，一切全凭夫人做主。”

“相爷既如此托付妾身，那必不让相爷失望就是。”裳夫人低垂眼帘，面上顺从的应道。

将军府。

孟予棠正执笔描画，忽听一阵欢呼异响，随即给了贴身婢女一个眼神，后者意会，转身打听消息去了。

孟予棠手部皮肤并不细腻，细看带有层薄茧。浑身肌肤雪白，低垂的眉眼带着一股子宁静。细长的睫毛扑朔着，也引得风吹落叶，带起小阵的旋风。

如果说裳瑜晚是灵动妩媚的模样，那她就是出尘之姿。眉眼五官没有哪一个是标准的意义的美，但就是让人觉得此女不俗，空若幽兰，质冽清冷，却并不疏离。

少女着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群，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成漂亮的云髻。长条的绘银挽带随风飘扬，耳边流莹流苏轻轻垂下，在风里漾起浅浅弧度，眉间一点猩红小痣，端的是身姿绰约娉婷。

“小姐，小姐...”贴身婢女青鸢略略喘着。裙角晃荡。

“什么事这么急？”孟予棠抬头看着青鸢，轻轻松了松略带酸涩的肩膀。

“是将军回来了!但情况不妙，似乎...受了伤...”本来缓两口气就平了的气息，不知为何又涌了上来，青鸢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你去喝口水润润嗓子，青绒随我一起去看父亲。”孟予棠眼里并无责备，轻轻的关切了两句就出了小院。

进了内阁，孟予棠便看见父亲孟堂令紧闭双眼，脸色泛白躺在床上。身旁是悲痛难抑的母亲。

‘“棠儿，你可来了。”张氏看见女儿像是终于找到主心骨，嚎哭不止。孟予棠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只得先抱着母亲细细安慰。

良久，张氏方才缓过神来询问孟予棠接下来的事宜。

她性子软弱，孟堂令在家时，事事依从于他。孟堂令奔赴战场后，又以女儿为主心骨。现在孟堂令回来了，却生死不明。她既心疼难过又毫无办法。

“母亲别急，父亲只是中了刀伤，大夫说不碍事的，休养一阵便好。”

“是这样吗？”

“可我实在怕啊...你父亲已然年迈，这次战役定是吃了许多苦头，我看他比之前又增添了华发，满脸的疲惫，满身的伤，叫我如何不急！”张氏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砸到孟予棠心上。

她如何不知呢？本该安享晚年的父亲...且大夫说的不是无碍。刀剑无眼，父亲纵使再骁勇善战，也抵不过岁月的流淌。

父亲如果能醒，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但这是最好的结果。

偌大的孟府此时竟无力可用。父亲倒了。母亲需要依靠，旁族支系不会向他们伸出援手。孟棋玉在宫里虎视眈眈。

孟予棠此时只觉孤立无援。外面的秋风猎猎，拍得窗户‘吱吱’作响。

母亲，我来成为你的依靠。

竹青阁。

元明帝从身后拥着裳瑜晚，而裳瑜晚斜斜靠在元明帝怀里，面容酡红。很显然，两人刚办完正事。

“朕喜欢头狼，带领族群占据四方。有智慧，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