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十月的末尾,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假期来临。
沈怡夏早就开始准备过节的奇装异服和各式糖果,迫不及待等待万圣夜的狂欢。毕竟这是一年里唯一可以“鬼混”的日子,也可能是她在巴黎度过的最后一个万圣节了。
假期的第一天,傅之修睡了个懒觉,一直到中午才醒。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推开卧室门,听见客厅里乒乒乓乓的声音,还以为是在搞装修呢。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沈怡夏在捣鼓万圣节的恐怖南瓜灯。周围一片狼藉,几个不幸的南瓜已经葬身在她的手里,落了个碎尸万段、七零八落的下场。
这么一看,沈怡夏才是最恐怖的那一个。
傅之修打了个寒颤,溜进了卫生间。等他洗漱完,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汽水来到客厅时,正好看见抓狂的沈怡夏。
又有一个南瓜被她敲碎了。
傅之修“啪嗒”一声拉开易拉罐的环,看戏一般坐在沙发上。突然,她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锤子,正阴恹恹地看向他。
傅之修感觉自己天灵盖发痛。他咽了一口寒浸浸的汽水,问道:“干嘛?”
沈怡夏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端着最后一个南瓜:“为什么我每一次都会把它敲碎啊?只剩最后一个了。”
“实在做不成,你上街去买一个呗。”傅之修对她的坚持不懈满是不解。
“买的哪有亲手做的有意义?我就不信了我做不出来!”说着,她拿起锤子就要捶下去。
“等等。”傅之修出声阻止,将易拉罐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厨房拿了把小刀。
一人拿锤子,一人拿小刀,看起来跟要干架似的,挺滑稽的。沈怡夏悻悻将锤子放到一旁,看他在自己旁边坐下来。
傅之修问:“有勾线笔吗?”
“有。”沈怡夏从抽屉里拿出笔,递给他。
他接过笔,捧起南瓜左右仔细观察,先在南瓜顶部做上一圈锯齿状的标记,再用刀按标记的轨迹,将顶部取下来,然后用勺子将瓜瓤挖干净,在南瓜的表面画上经典样式的眼睛、鼻子和嘴,最后用刀刻出来。
沈怡夏捧着脸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么多天以来,她和这个中二少年虽然嘴上是斗得起劲儿,但是已经没有刚开始时的水火不容了。如果说之前他乖张桀骜,像是一支节奏炸裂的电子曲,那现在他认真安静,就像一支温柔细腻的小情歌,手里不紧不慢的动作就像是每一个恰到好处的音符,拨动着沈怡夏的心弦,让她被深深吸引。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傅之修看不懂她在傻笑什么,叫了她好几声就没有反应,只好凑过来,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挥了挥。
沈怡夏如梦初醒一般,怔怔看着他那张清隽精致的脸。他的眼眸里噙着一丝茫然。几根发丝被微风拂起,若即若离的游离在他蘸上汁液的指尖。近在迟尺,沈怡夏的呼吸间之间充斥着他身上一股不可名状的清新气味,以及他察觉不到的心虚和羞赧。
几秒后,他放下手往后退去,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只好刻意地转过头去用咳嗽掩饰、
“你弄……弄好了?”沈怡夏结结巴巴地开口。
傅之修抽出纸巾擦手:“差不多,再加上绳子,放进蜡烛就可以了。”
“好耶!”沈怡夏抱起他做好的南瓜灯,喜上眉梢,爱不释手。
傅之修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瞧见那几个报废的南瓜,闭眼默哀了一秒,然后问:“这些怎么处理?扔了?”
“扔了多可惜啊!你可不知道,买这几个瓜花了我多少钱!”沈怡夏将南瓜灯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将几个碎瓜当宝似的捡起来。
傅之修感觉到一丝不妙:“那你要怎样?”
沈怡夏不语,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然后,他们就吃了整整两天的南瓜派和南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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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圣夜如期而至,巴黎的夜晚灯火璀璨,明亮如白昼,穿上奇装异服的人人纷纷涌上街道,融入这节日的喧闹繁华之中。
戴高公寓里,沈怡夏和许嘉茹通了电话,听说成文森专门飞来巴黎陪她过节日,她很有自知之明不去当电灯泡。
以往都是许嘉茹和她过的。许嘉茹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吗?”
“哎呀,我这儿有人呢。”沈怡夏看向正在捣鼓万圣节服装的傅之修,扬起声音道,“你和文森就好好过节吧,不用担心我!”
挂断电话,她兴高采烈地来到客厅。这一次她准备了两套服装,自己是戴着尖尖帽的绯色女巫,而傅之修的则是爆炸头小丑。
“你怎么不换啊?再不换,就赶不上香榭丽舍大街的游行啦!”沈怡夏已经穿好了衣服,化上了哥特风格的妆容,像是古堡里的女巫瓷娃娃。
傅之修嫌弃地捧着小丑的爆炸头。他想要的小丑是希斯·莱杰那种,又酷又疯又有魅力的,而不是这种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