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叹卿如烟第6集

（一）

京华集市上，抚尘瞧了瞧令华卿空空如也的摊子，忍不住上前，至隔壁卖馄饨的摊边相问：“大婶，请问您隔壁这个卖字画的小哥儿，这几天都没来么？”

那卖馄饨的大婶打量了几番抚尘，突然咧嘴笑道：“你不就是前几天给他收摊的小孩么？”说罢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木箱：“他的字画都在你身上，他如何出摊？”

“您的意思，他人是来了的，只是我未把东西归还于他，导致他没法摆摊，故而又走了？”

“那倒不是，”大婶摇了摇头：“我反正三天没瞧见他了，一直都没来过，可能是家里有事儿耽搁了。”

“那.....”抚尘想了想，又道：“可否麻烦大婶给我行个好，帮个忙。若是哪一日这小哥儿来了，就告诉他，我每日巳时会准时出现在此处，让他在巳时等我便可以，我将字画归还于他。”

“那倒是没问题，”大婶随口应下。

“既如此，那我便感激不尽了！”说罢，抚尘作揖感谢，又背着东西朝宫门回去。

回了宫，入了存英殿，拐过长廊，却见杜诗阳正在院中耍剑，抚尘不便打扰，垂头丧气背了书箱朝自己的甬房行去。

长剑如疾针刺来，抚尘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背后一阵哗哗作响，肩上负重顿时减轻，自觉地脚后跟被什么埋住，又听哐哐几声，吓得一个激灵不敢挪动，待反应过来，朝院子看去，便见公主杜诗阳也正楞楞地瞧着自己，显然也是一脸惊讶。

“哎呀公主！你吓死我了！”反应过来是杜诗阳的剑戳烂了自己肩上的木箱，那木板碎了一地，连同箱内的书籍、字画统统落在了脚后跟，抚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正好跪在了杜诗阳掉落的剑边上。

战战兢兢拾起公主的剑，抚尘举在眉前：“公主，您的剑.....又掉地上了......”

杜诗阳皱了皱眉头，结果他手上的长剑，咕哝着：“我还以为这箱子很结实，看样子不堪一击，我甚至都未刺中，不过缓缓一击，便碎成了片。”说罢，轻轻摸了摸剑上的灰，又低头看了看抚尘和一地字画，弯腰拾起其中一本书，翻了翻，问道：“怎么，还没找到人？”

“是，今儿都第三天了，奴每日早上傍晚各出宫一次，都没遇到令公子。我以为是他进城出摊，与奴错过了，便向隔壁卖馄饨的大婶问了问，大婶说三天都没见着人了，估计令公子三天都没来。”抚尘老老实实回答。

“三天都没见人？”杜诗阳又是一愣，瞧了地上散落的书，躬身随意捡起一本，瞧了那被标注着的一段话：“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看了看封面，乃是《孟子》。

又弯腰捡起一本《北洲列国论》，随意翻了几页，发现处处均有标记，其中一句：“女子国仅南安也，虽为女子，肚量乃大，其帝不以女子本为弱为信，乃与男子同治天下，可谓精意宰国也。”

“去，寻个上好楠木做的箱子，找内务工匠重新给他制个背篓去。这些书，先行送到本公主书房去。”说罢，杜诗阳将手里的两本书递给抚尘：“这两本，放最上面。”

（二）

问了几个村民，杜诗阳行至一茅草小院儿时，已是又三日后的申时一刻。

彼此令华卿正一身薄衫，坐于院内石桌前细细捋了手中的马毫来，瞧了远门外晃动着两个人影儿，抬头便见是一身白衣暗纹的杜诗阳，正领着背着一个大箱子的抚尘立于篱笆外。

令华卿倒是惊讶极了，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开门。那梧慧正在院中厨房门口给鸡喂食，瞧了是那夜的杜诗阳来访，连忙换了个笑脸跟着迎上前去。

“施女主，你作何来了？”令华卿忙不迭将人请进院中，有些受宠若惊。

“几日不见，作何生疏了？又女主女主地叫，还是叫我施阳吧。”杜诗阳亦不客气，一脚入了院子，便见梧慧一脸笑意迎上来，便客气鞠了鞠手，免得失了礼数。

“您便是那夜送卿儿回来的女主吧！”梧慧喜不自胜，连忙拉了拉杜诗阳的袖口：“那夜虽然看不清，但已觉得女主儿气质高雅，令人眼前一亮，故而记得很是清楚。今日白日总算把人看得更清楚了，女主儿可真真是个美人坯子！今儿光临我们这破落院子，实在是怕脏了女主儿的脚啊！”

说罢，梧慧露出满脸的谄媚，那嘴角的笑容似乎是要歪到天上，市井小民攀附之相跃然于脸，令杜诗阳一时分不清真假。

“你怎知我家是哪一户？”令华卿问道，几日不见，有些消瘦，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来。

“小姐为了把你这书和字画还给你，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进了村子，一家一家问来的。幸好令公子你在家。”抚尘连忙解释，又指了指背上的箱子：“书和字画都给您带回来了，今儿总算可以物归原主了。小姐还给你换了个结实的箱子。”

“啊.....实在是有劳....有劳小姐了.....”令华卿连忙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