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别跟他走。我带你走。”
燕凉不喜欢这个宋章。
他文质彬彬,是个真君子,比那个姓沈的纨绔好多了,却更让燕凉感到焦躁。
“你、说什么呢?”阮三思笑了,又晃晃他的手腕道,“你怎么能陪我去?殿下怎么会放你走?”
燕凉哑声道:“我有办法。别跟他走。”
他讲的很慢,声音很低,看着阮三思的蓝眼睛眨都不眨,阮三思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才发现自己竟握着他的手腕,赶紧松了手,背到身后去,晃晃身子,看向别处。
“什么叫跟他走啊,是宋公子想跟着殿下的车马,”她伸出食指,软乎乎地戳了下燕凉的胸膛,道,“你汉话还要重学,再说你去不去的,也和宋公子无关啊。”
燕凉拂开她的手,背过身,负气道:“总之不许。”
刚会说话,就来劲了?
阮三思才不买他账,扭头要去找宋章。
燕凉急了,转回身,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阮三思小小地惊呼一声,却挣不开自己的手腕,那只握住她腕子的左手纹丝不动,还如铁钳般越钳越紧,只好羞耻道:“我去说不就是了,你快松手,我好痛!”
燕凉这才松手。
阮三思瞪了他一眼,跑进书店里面,拒绝了宋章的好意。
回去时,两人沉默了一路。
阮三思气他竟如此放肆,不知礼数,孤男寡女敢在大街上拉拉扯扯,还好没被人看见,否则该叫她怎么见人?相识三年,还差一天燕凉就虚十五岁了,说好的学做汉人呢?
燕凉却仿佛毫无察觉。
快回到行宫时,阮三思才憋不住了,要问他怎么同公主告假,先吞吞吐吐道:“你、阿凉,你到底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以后我叫你放手你就放手,不许再这样了!”
燕凉却反将一军:“授受不亲?以前你要给我上药时,没有说过。”
“那是无人时!”阮三思恼羞成怒,“而且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燕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到底哪里长大了。
分明还是从前那样又瘦又小,不过稍微胖了一点,高了一点而已。
阮三思被他看得更是气极,扭过头再不理他。
这家伙怎么才会讲话,就净讲这些讨人厌的话呢?
阮三思自己也不太懂,为什么大了就不能再拉拉扯扯,毕竟从前阮府还在时,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少被教过谨言慎行,但心中坦荡,面对男宾从无避讳,家中说她是“年纪未到”,现在果然无师自通,知道羞了。
燕凉则暗道:才知道啊。
马上就到行宫了,阮三思不问不行,只得不看燕凉,背着他问:“你要怎么同殿下告假?”
“不告假,”燕凉却道,“我偷偷带你走。”
?
阮三思大惊,顾不得羞,连忙回头问他:“你说什么呢?那我们回来之后还不得被殿下打死!”
燕凉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不回来了。”
??
这还不如继续当个哑巴呢!
阮三思汗颜道:“你在说什么啊,怎可能不回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儿去?”
燕凉答:“她管不着的地方。”
阮三思忽然想起,对了,他是蛮人啊。
“哎,”她长叹一声,道,“你是能跑,我就惨了。”
燕凉好像在讨论早上吃了什么一样,又重复一遍:“我带你走。”
阮三思笑笑,又问:“那我家里人呢?”
燕凉沉默了。
这个瞬间,阮三思不生他的气了,因为她知道,他是认真地想过能带上她。
她释然一笑,拽住燕凉的衣角,踮起脚,趴在他耳边,捂住嘴巴,用气声道:“你要是能逃回家,就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只要别同我这次一起走,别连累我被殿下打死就好。”
燕凉抬手捂住耳朵,红了半边的脖子。
授受不亲呢???
·
晚上见过公主,燕凉还是告了假。
他用眼神示意阮三思替他说,阮三思却装没看见,他又不肯开口讲话,最后叫公主看出端倪,疑惑“你们在搞什么?”,阮三思才硬着头皮说了。
公主问燕凉:“你去凉州做什么?你也有家人在凉州?”
燕凉点头。
“你不是都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吗?”公主狐疑道,“怎么,现在又突然想起来了?”
燕凉抬手,比了一个汉人“上香祭拜”的姿势。
“喔,”公主恍然道,“忘了这个。你是丝路上捡回来的,肯定也有亲戚是吐火罗人……”
那凉州确实是他除燕州外的第二故里,但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