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尽管内心十分复杂，秦灿阳还是当即向辅导员签了假条，又买了回乡的最快那边航班，第二天凌晨就坐上了飞机。

从京都到他们家乡市里要三个多小时，再辗转公交去乡镇上，坐拉客的面包车走山路进他们镇子里，等秦灿阳再次踏上秦庄的石板路上时，正是大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了。

秦庄地处偏远，本来镇子里就没多少人，此时大家都在家里吃午饭，秦灿阳放眼望去，偌大个庄子，竟然只看见了收到消息后，特意守在门口等他的族长。

族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看上去颇有威严，看见秦灿阳拎着个行李箱向他走来，族长也迎过去。

“可算是等着您了，小祝巫。”族长对秦灿阳的态度相当和善，还带着些恭敬。他努力冲着秦灿阳微笑：“不知道小祝巫有没有吃过午饭，要不要去我家凑合吃点？家里今天抓了只小土鸡烧菌子，味道还可以。”

“不用了族长，难得回来一次，我得先回去见过祝巫大人。”秦灿阳连忙拒绝，他对秦渊的能力还是有几分了解，恐怕自己走进秦庄的第一步，秦渊就已经能感知到他回来的信息了。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那我也不再留小祝巫了，还是去先看看祝巫大人比较要紧。”族长一脸恍然大悟，不再执着于把秦灿阳往自己家里带。

秦灿阳拖着行李箱走在秦庄的石板路，这么多年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小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都是白墙黑瓦的庭院，秦庄勉强称得上是地广人稀，每家每户都是独立的小庭院。

在秦庄的内部，几乎没有超过三层楼的建筑。家家户户都在庭院里种了些平时自己吃的蔬菜瓜果，偶尔有几家在墙角栽花树或者果树，有些养的枝繁叶茂，一根树枝伸出围墙，冲着秦灿阳摇的哗哗作响，似乎是在催促。

秦灿阳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逐渐靠近祝巫的居所，周围有人气儿的建筑已经很稀疏了。一座庄严神秘的古宅屹立在眼前，朱红的大门在秦灿阳到来之际，自动打开，屋子的主人早已等候多时。

秦灿阳深呼吸一口气，迈进了自己已经阔别四年的家。庭院里的石榴依然繁茂，一切都还如同原来一般，甚至还保留着秦灿阳幼时玩闹留下的痕迹。

正屋里，秦渊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坐在靠椅上，手扶着桌面，一副矜贵优雅的模样。实则玉白的手指收紧，几乎快将那张上好黄花梨做的木桌给掰下一个桌角来。

随着个子高挑的青年进门，秦渊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喊了一句：“灿阳。”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有长时间和他亲密相处的秦灿阳才能感知到秦渊现在其实并不平静。

秦渊几乎是贪婪地将秦灿阳从头看到脚，高了壮了，之前还有些青涩的少年气，现在已经逐渐有了成年男子的感觉。秦渊有些后悔，他竟然这么白白错过了秦灿阳这几年的时光。

反之秦灿阳也在观察秦渊，他的的容貌几乎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冶丽。穿着一身黑色绣金丝的长袍，衬着耳边的红宝石耳坠更加妖异。

秦灿阳心中悸动，下意识拿出了自己读大学时，在学生社团里练出来的态度，他朝着秦渊露出一个微笑：“祝巫大人，我回来了。”

秦渊身体微不可见地一僵，不，不应该的，眼前的笑容标准得像是贴上去的假面，秦灿阳以前不是这么对他的。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抚摸秦灿阳的脸，这是他们已经早已习惯的亲密动作。不料这一次，他没有如愿以偿地摸到秦灿阳的脸颊，反而被秦灿阳头一偏，躲了过去。

漂亮的如同玉雕似的手悬在空中，秦渊听见秦灿阳笑着对他说：“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规整，一身的尘土，等我去洗把脸。”然后青年拉着自己的箱子进了里屋。

秦渊被他留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地看着秦灿阳的背影，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秦灿阳抛下。他们本不应该是这样的，秦灿阳会抱着他的腰撒娇，任由他抚摸脸颊或者额前的碎发，像只热情黏人的小狗。

现在，他养大的孩子，怎么出去几年就变坏了。秦渊很少有心情不悦的时候，现在秦灿阳的避之不及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恼怒。秦渊攥紧了手心，墨色的眼瞳里隐隐闪过一丝猩红，没关系，他还有机会纠正这些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