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口醋
别忘了。”
崔灵景捉摸不透她的想法,“嗯”了一声。
谢云闲盯着崔灵景,心想,方才没冻着他吧?
如今她一听他咳嗽,就想起卫大夫说起的往事,脑中不禁浮现出年幼的崔灵景跪在雪地里的画面。
虽说是崔灵景先将人推进冰湖,但再怎么样,在雪地里跪一夜,这惩罚未免太重了。崔灵景能活下来,可见他意志力多么坚决,生命力多么顽强。
“……”崔灵景不咳了,在谢云闲的注目下喝了口茶。
茶杯还未放下,谢云闲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怎么样,好点了没?”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崔灵景谨慎措辞:“还好。”
谢云闲从未对他这般关心体贴过。
她究竟有何意图?
崔灵景决定试探一下。
“咳,关将军那边,你跟他说清楚了?”
谢云闲心一跳,不知道为何话题又绕回了关秉良。
她笑了一下,“嗯,我说事发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他,让他不要介怀,他便也不生气了。”
“他此番匆忙回来,只为这事?”
“啊,”谢云闲明眸一转,“他许久没回来,回来探亲,顺便才来问责我罢了。过几日便是清明,他或许也想回来看看姐姐。”
“你说他喜欢你姐姐?”
谢云闲眸光暗了暗,“嗯,我本以为他们会在一起,关秉良会成为驰骋沙场大将军,而姐姐会成为贤良貌美的将军夫人……可惜事与愿违。”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旧宅离将军府很近,他常来找姐姐,我们也时常互相串门,一起去学堂,一起去赏春郊游。”
提起关秉良那家伙,谢云闲语气轻快了些,“他从小就那样,看着头脑简单,性情木讷,其实心地善良,为人诚恳。”
崔灵景不太愉快地“哦”了一声,“谢姑娘与关将军真是情投意合。”
“……”
谢云闲敏锐嗅到一丝不对劲,“你……”
“吃醋了?”
“……”
“吃醋”二字似乎与崔灵景不沾边。
谢云闲见到崔灵景的第一面,既觉得他如和煦春风,又觉得他扑朔迷离,充满距离感。他看着柔弱,逆来顺受,但心思时常令人捉摸不透……这样的崔灵景,也会吃醋么?
崔灵景不说话,谢云闲有点尴尬。
她决定揭过此页,开始转移话题,“开玩笑的。我与关将军相识多年,要真是有点别的情愫,早就水到渠成,结发为夫妻了……”
谢云闲滔滔不绝,崔灵景却一直沉默着。
他其实没有在听谢云闲说什么。
他走了个神。
他在想——这就是吃醋?
一种心底微微泛酸的感觉,但很上头,总会为一些话和一些举措莫名不爽。
见到关秉良时,他就有一种冲动,想将谢云闲拽到自己身边,不想让她跟那人并排站着。
听见那两个老奴婢的对话时,他产生了阻扰谢云闲跟关秉良见面的念头。
原来这就是吃醋?
待他回过神来,谢云闲的话已经扯到了结尾:“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是。”崔灵景沉默许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谢云闲没反应过来:“什么?”
崔灵景道:“嗯,我吃醋了。”
谢云闲笑容一滞,瞳孔一颤,“你……”
崔灵景坦然道:“我夫人跟别的男子有说有笑,还收了别人的东西,我吃醋一下,也是合理的。”
谢云闲呆愣在原地。
她移开视线,“都说了我跟他只是朋友,睡吧。”
她落荒而逃。
……
这一夜谢云闲辗转难眠。
方才承认了自己吃醋的崔灵景却安然躺在她身侧,沉沉睡着了。
屋外黑云滚滚,倾盆大雨如同决堤,大雨打在树叶上,打在瓦片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谢云闲翻了个身,背对着崔灵景,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她刚躺好,背后的崔灵景却动了。
谢云闲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假意睡着了。
背后一空,崔灵景起了身,下了床榻,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待声音远去,谢云闲才睁开双眼,十分困惑:这么晚了,他去哪儿?外面狂风骤雨呢……
谢云闲等了一会,也没见崔灵景回来,反正也睡不着,便坐了起来,搓了把脸,抬眼往外看。
窗户紧锁,屋外一片漆黑,雨声与风声交织,像一场盛大的狂欢。
“这么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