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王氏宅院并非什么人都能进，若苏玖蒙头直上，大概率会被看家护院赶出去；若她舔着脸，假借师蓉的名义套近乎——大概率会被赶出文城。

所以，她才费尽心机搞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引起王三小姐的好奇心，从而让她主动接见他们。

鹿城已破，师蓉失踪，她大概很想知道，这位曾经“好友”的近况吧。比如，她是如何让文城最大酒楼的掌柜，心甘情愿地送来桂花定盛糕？

苏玖揣度的没错，小五离开后没多久，王氏宅派来接他们的马车便到了门口。

王氏是南国大族，各地都有他们的族人，拢共有名气的算下来，可以分为岭南王氏，东川王氏，西川王氏。

三个王氏虽都姓王，但又各不相同。

十年前文城王氏搬到西川后，王大小姐嫁入与西川王氏有姻亲的薛家，两个王氏才重新熟络了起来。

自此，王氏宅也成了文城人人得罪不起，比城公府还让人敬仰的存在。

苏玖到时，小五已在侧门门口候着。

小二已随门房去领赏钱，管家将几人迎了进去，暂在一处小屋喝茶，不多时，便见一身着锦衣，模样朴素的婆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先是抬起眼皮打量了下几人，见着苏玖后，又垂下眼皮温顺道：“娘子，我家小姐已在房中候着，请随我来。”

“是。”

苏玖点头，示意小五跟上。

世家大族规矩甚多，女子院落不允许外男靠近，更别说进去。故而蒙叔和陆景被留在了门口喝茶，等她们出来。

王氏的院子很大，走过许多池塘，许多道门，许多走廊，才真正走到王三小姐的院子。

“小姐，人带到了。”

掀开帘子进了门，一股浓郁的熏香味扑面而来，苏玖朝内看去，只见王三小姐穿着一袭粉白纱衣，抱着一只姿态慵懒的琉璃瞳白猫，手握白玉棋子正在下棋。

桌上，还摆着那碟新做的点心。

苏玖欠了欠身，道：“见过三小姐。”

她未动。

房里并无很多人，两个贴身丫鬟，一个管教婆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王三小姐的软榻对面也没坐人，她大约是在与自己下棋。

没人说话，房间里有点静，只有白玉棋子碰撞发出的当啷声，以及窗外鸟雀的叽喳声。

是没听见吗？

苏玖狐疑，印象里这位王三小姐并不耳背。

她抬头，正欲再说一遍，却见王阿芙身后的侍女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显而易见，苏玖轻轻呼了口气，站在那儿装哑巴。

许久，王阿芙伸了个拦腰，了无兴致地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盘，道：“没意思。”

这会儿，管教婆婆才轻声道：“三小姐，人带到了。”

“哦。”

王阿芙懒洋洋地看过来，见到是她，轻蔑地笑了一声，道，“我还当谁呢？来我这儿打秋风可算来错了地方。”

苏玖笑道：“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打秋风的，今日前来叨扰，是想求您帮一个忙。”

“求我帮忙？哈哈哈哈。”

王阿芙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良久，才缓了缓气息，阴阳怪气道，“好啊，你先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再考虑帮不帮你。”

“……”

“你怎么能这样？”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不愿帮忙，也不至于如此羞辱别人吧。

小五最先看不下去，她挡到苏玖面前，忿忿道，“我还当你这样的世家小姐读过许多书，懂得许多道理，理应更知书达理一些，不曾想……”

“不曾想什么？”王阿芙冷笑，“不曾想我是一个刁蛮无理的毒妇？”

“我……”小五眼波流转，顿时没了刚才的气势。

她何曾这样骂过别人？

王阿芙细细打量着苏玖，鄙夷道，“我也不曾想，你竟将师蓉养狗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这么快便养了条忠犬！”

“你胡说！姐姐才不是养狗！”小五气得双眼通红。

“小五。”苏玖将她拉到身后，道，“三小姐骂的对。”

就在刚刚，王三小姐说出那句话时，她才惊觉小五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一如那夜朱幺兰挡在师蓉面前。

那副拼死维护的样子，不就像养了条忠犬？

可她不是王三小姐，她也不会是师蓉。

“小五与我相识不过两日，并无多少感情。她是我从人伢子手中救的，无处可去，我又同泥菩萨过河一般，护不了她，这才想办法将她送到这儿。”

停顿片刻，苏玖向王阿芙鞠了一躬，道，“先前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可小五是无辜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行了！”王阿芙不耐烦道，“善堂出了门左拐，我这儿又不是做慈善的，少来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