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有人摇响了大槐树上挂着的铃，叮铃叮铃的响声传遍校园。下学后叶家两姐妹牵着手回家，一路无言。叶秀敏着急还要回家做饭，人走的急，小小的身板与晃得大大的背篼不太和谐。陈璇穿的都不能称之为鞋的草鞋，一路上的碎石子硌得脚痛嘶气，相比之下还有同学没有鞋打光脚，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叶秀敏乖乖地放下竹兜，捆上围腰自觉地往厨房走。她这个找不到事做的大闲人被姥姥安排河边洗衣服。她捶胸顿足，和蔼的姥姥怎么这么把她当男客使唤。

一兜子的衣服堆成小山堆，陈璇艰难地背着东西凭着记忆走到河边，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自北向南嵌在宽阔的平原流向天边，好几家妇人聚在一起洗衣服。放眼望去，肥沃的田梗里，弯着腰劳作的人们偶尔隔着河岸交谈呼喊，有说有笑。

还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计，亲切地给她打招呼，“秀倩，洗衣服呀？”

陈璇呆呆愣愣，欲张嘴回应，最终只是胸腔发出闷闷地“嗯”一声。

她手脚麻利低着头挑了一块儿远离大婶子们的好地方，也不祈求有洗衣粉，说不定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摸到竹兜底下一块儿瘦巴巴的黄肥皂，惊喜地跳着站了起来，安慰自己姥爷家还是有点钱，居然还能用上肥皂这等物品，虽然质量有待考究。

倏尔一群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也背着自家的衣服朝她走来，叽喳叽喳，聒噪得很。

“娇娇？”不知是谁，喊了她一声。

陈璇默不作声，只想洗完衣服赶紧撤退，真正的勇士敢于随机应变，远离一群人又要扯着她问东问西的主战场。

“切，瞧她那傲气的样子。”为首的一个捆着羊角辫的女孩端着盆里的衣服嗤之以鼻。

“哟，你的小跟班虎儿呢？”另一个女孩儿居高临下，语气酸溜溜的。

哟，不是好友局，反而是算账局？她蹙眉无语。

饶是再不想跟一群小屁孩儿置气的陈璇也察觉到他们语气中的不善，也暂停拧干手中的衣物，双手抱胸抬眼望那几人。

被这么的一叮，捆着羊角辫的李芬芬总觉后背生凉，叶秀倩的眼神透露着一股陌生且阴狠的色彩，仿佛自己的内心被她看得透透的，下一秒就会被扑倒，寒毛直立。

李芬芬忍住怯意也要虚张声势，挺直胸膛，毕竟自己可是这堆女孩儿中的大姐头，“叶秀倩，你怎么那么放荡，天天勾引虎儿，真不害羞。”眼里戏谑的笑意浮现，

几个小跟班脸上的鄙夷更甚，仿佛把李芬芬奉为天神，马首是瞻。

陈璇气噎，不是说七八十年代的人很淳朴嘛？怎么开口说话，一口一个勾引。背着背篼，看着挡道的小丫头片子们，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她嘴角上扬，笑眼弯弯，贴近那大姐大，笑嘻嘻地故意显摆自己，“不知道呀，陈平虎他自己贴上来的，我可没勾引。”

言外之意，虎儿就是自己愿意紧巴巴贴上来，我甩都甩不掉啊，可你，他都看不上。她真是头疼，这些小孩搞什么情情爱爱。

“你。”李芬芬气得发抖，刚想发作，哪成想陈璇故意一肩膀撞上她，逼得李芬芬唉哟一声后退几步。

陈璇挑衅地白了眼那女孩，双手叉腰，心情大好，撩了撩这个年代很流行的几根毛刘海，嗓音愉悦抑扬：“好狗不挡道，黄狗走大道。”

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惨遭打脸，小头头地位不保，李芬芳下一秒伸出长指甲已经抓上叶秀倩的脸庞，另一只手还欲扯住头发，来一套经典女生互殴动作，好好修理一番。

陈璇哪有那么多时间跟她比划比划。气陈丹田，一脚踹过去，把李芬芳踹得窝在土沟里。芬芬小同志那句“给我打”的命令还未说出来，就被吞回胸口。其余几个小跟班面露惧怕之意，犹犹豫豫，想要搀扶李芬芳起身，却又害怕靠近这个疯子，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但陈璇还不饶恕，跳下田梗，哪知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幸好帅气地立定，免得刚才树立起来的威风凛凛打回原形。感觉这具身体发育缓慢，使劲了力气，也就只这个样子。她叹息，好渴望回到成人身体里。

她拍了拍这个小女生的脸蛋，“喂，你叫啥啊？几个妈，狂成这样？”

“哼，叶秀倩，你发什么疯问我名字？”死鸭子嘴硬。

“叶秀倩疯了，她疯了。”小跟班女孩撒开脚丫子爬上田梗，其余做鸟兽散开，嘴里也念叨着，“我妈早说了她落水脑子坏了，脑子真的坏了。我就该信妈妈的话，呜呜呜呜呜。”

在陈璇还没来得及解释之前，她们早已跑没影，仿佛后面有有鬼在追。陈璇无语，满脸黑线，睨了眼躺在地下这个痛哭流涕的。

“呜呜呜呜呜，你别打我了，我不敢了。妈妈呀，你在哪儿？”紧闭双眼，两只手在空中乱挥舞，陈璇都快压不住她。

在她耐心耗尽前，“我再说最后一次，你叫啥？”眼神认真地让李芬芳压着怯意闪躲，“李芬芬，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