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断罗衣留不住
昭纯宫内,荣乐安优雅地懒懒斜倚在雕花细木贵妃塌上,腰后垫了个攒金丝弹花软枕,冷眼看着两位宫女在室内点起一对对红烛。
旁边的鎏金云纹香炉里正燃着新添上的香,白烟伴着馥郁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起。
“陛下到———”
随着外头候公公的一声拖着长音的通报,荣乐安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而嘲讽的弧度,在庆帝踏进内室的一秒又迅速切换成娇媚的笑容。
她袅袅娜娜地下榻走过去,作势就缓缓地要屈膝行礼。
庆帝扶住她,温声道:“安儿不必多礼。”
按照宫规,只有嫔位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成为一宫主位,单独住一座宫殿。可到了荣乐安这里,庆帝却罕见地不顾太后的阻挠,为荣乐安开了先例,将富丽的昭纯宫赐给了她独自居住。
现在宫内宫外都在传,荣乐安狐媚惑主,乃红颜祸水,竟让一向英明神武、不好女色的皇帝陛下,都对其言听计从。
也有过老臣在前朝向庆帝进言,叫他不要偏宠荣乐安,坏了规矩。
可庆帝只是置之一笑,道:“我大庆朝根基深厚,岂是一介女子就能动摇的?朕是宠爱荣贵人没错,可也不曾学前朝昏君,误了国事。”
老臣们只得闭口作罢。
庆帝牵过荣乐安的柔荑,轻嗅两下空气,道:“又燃了香?”
荣乐安娇羞道:“陛下说过喜欢,臣妾便天天都燃。”
那香料庆帝早暗中给御医查过的。虽无人能说出里面究竟有何物,但都一致得出结论:此香对身子有益无害,即使每日都用也无妨。
左右不是会害了自己的东西,庆帝也没去管,由着荣乐安用。
在明亮的红烛映照之下,荣乐安明艳大气的面容好似芍药带露一般,比白日更要妩媚可人。
她挽住庆帝的胳膊,轻笑道:“陛下,咱们用膳。”
……
晚膳后,荣乐安与庆帝一同在昭纯宫散步。
放眼整个皇宫,昭纯宫的面积也算大的。除正殿与东、西二偏殿之外,还有极大的一座后园,园中遍植各种奇花异草,可惜冬日里都凋谢了。
荣乐安惯会在庆帝面前撒娇。她亲昵地勾着庆帝的手指,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般:“陛下,这年关到了,您可得想着赏臣妾!”
庆帝失笑:“朕昨日才赏了你一盏琉璃花樽,前日赐下来的是你执意要戴的蝴蝶珠花,今日怎又来讨赏?”
荣乐安小心翼翼地从高绾的云鬓上取下那枚蝴蝶珠花,笑道:“这可是臣妾亲自设计的,哪能和寻常珠花相提并论呢?”
那珠花是由纯金打造的,设计成展翅蝴蝶的造型,蝴蝶的两只翅膀上各有细小的褐色琥珀镶上的五粒斑点。
要说这样式,也并非太独特。
毕竟做成蝴蝶样的首饰太多了。
庆帝到底宠荣乐安,道:“那你说,朕赏你什么?”
荣乐安满脸幸福之色:
“只要是陛下的赏赐,不论什么,臣妾都喜欢。”
她话题一转:“对了陛下,臣妾今日赏梅,碰上了一位自称从神庙来的年轻妹妹呢!”
“李瑶兮?”
“原来那位妹妹名唤李瑶兮么?瑶兮,不知是谁取的好名字。”
庆帝却无心与她谈笑,沉吟半晌,缓缓道:“你方才提到年关赏赐,朕倒记起来,还未给她准备东西。”
荣乐安扬起小巧的脸。
“陛下赏赐,是她的福分,不拘赏些什么。”
庆帝似乎没有被说服。
荣乐安温言软语道:“依臣妾看,那李瑶兮非寻常闺中女子,陛下也不能赏她太寻常的东西。”
庆帝赞同道:“安儿果然聪慧,与朕心有灵犀。”
荣乐安了然:“陛下心中,一定有考量了吧?”
庆帝点头:“李瑶兮是大庆朝的圣女,若赏不好,北齐怕是要笑话朕。”
荣乐安出主意道:“臣妾觉得,陛下若想表现得重视李瑶兮,不如赏她件兵器。一则体现我朝尚武,二则告诉天下,圣女虽为女儿身,气概却不输须眉。”
说到这里,她真切地直直望入庆帝的双眸。
庆帝一愣,随后道:“这法子好,既对外扬了名声,又让她得了件真家伙。”
他考虑一番,道:“就赏一把剑。”
荣乐安接话道:“臣妾忆起,刚入宫时,陛下曾带臣妾看过专放进贡之物的库房。其他也罢了,唯有一把宝剑,让臣妾记得明白。”
庆帝极力思索着,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把剑,道:“朕只依稀记起,那剑叫''虞辞'',是外邦使臣献上来的。”
荣乐安浅浅含笑道:“这般好剑,放在库房里终日见不得太阳,倒糟蹋了。不如就赐给圣女,也好让它有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