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碧空如洗的天际,白云柔软的像棉花糖般,高空往下看,白茫茫的一片。
凝顾望着窗外出神,忽然手臂被另一只手缠上,倏忽间,她落入了一个温厚的怀抱中。
男人微凉的鼻尖靠近她,眼睛仍然闭着,意识已然清醒。
“醒了怎么不说,饿不饿,我让人送餐进来。”
凝顾裹着身上纯白的毛毯,摇摇头,“不饿。”
宋壶深沉吟了片刻,“想什么?”
凝顾扭着宋壶深的发尾,面露迷茫,“我在想,回去之后是先和我爸说我怀孕了,还是先和我妈说其实我喜欢女生。”
她揪着他的发尾卷在手指上玩,他就捏着她的手指玩,嗓音低沉道:“前者我被打死,后者还不如先把我打死。”
闻言,凝顾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平静的移开。
“臭棋娄子。”
宋壶深:“......”
“把本就烂的牌,打得稀碎。”
宋家,许家,牵扯了一圈,前前后后都得罪个干净,明明白白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没有退路。
可太有宋壶深的做派了,不可一世。
虽然凝顾信誓旦旦说了要回去解释,但她实在是毫无头绪,当初一招破窗效应被许顾行识破,如今再用,太没有新意。
这烂摊子真难收拾。
安静中,响起“叩叩”两声,罗恩推开了飞机舱内的门。
“夫人,你的手机有新信息。”
凝顾接过,翻看了那条信息,是许眷顾发来的。
两分钟,手机自动息屏。
这时,遥远的天际裂开一个口子,白云像喝了假酒似的,脸颊通红,棉花糖变成了木棉花的颜色。
凝顾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半响,她说:“靓靓,你见过小孩下棋吗?”
“什么?”
“小孩下棋,下不赢别人的时候,会怎么做?”
宋壶深下意识道:“会耍赖。”
凝顾笑了笑。
既然注定是败局,不如推翻它。
亦或者,无法破局的时候,就把局势搞乱。
窗外的晚霞愈发浓郁。
凝顾说:“你知道云分几种吗?”
宋壶深忽然想起地理知识,答道:“积状云,层状云,波状云。”
对于他如此官方的回答,凝顾露出了“邻居家孩子功课真好真聪明”的表情。
凝顾在飞机上度过很多的夜晚,她从来没有在飞机上睡着过,也因此,她见过很多说不出名字也形容不了的云。
曾经她对着云发呆,试图摸索大气变幻的法则,那云层高高耸起,云层倾泻撕碎,好像会拥抱每一个抬头的人。
凝顾闭上了双眼,缓缓侧身,正面趴进了他的怀里。
下一秒,如她所想,他的手自然的搂了上来。
她缩了缩身体,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困,你能哄我睡觉吗?”
......
月光倒囊入水,疏疏如残雪。
“主人。”罗恩垂手站立在门外。
黑暗中,女人气息匀称,胸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宋壶深的指尖穿过她那细软的发丝,抚摸着,动作轻柔,幽暗的眸光一瞬一瞬的落在她身上。
良久,他抽身,离开了房间。
机舱水吧。
酒架上成排堆放的酒瓶,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那阵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琥珀色的灯光打下来,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坐在吧台高脚椅上。
微敞的睡袍隐隐约约露出锁骨,一旁的侍者垂手而立,准备给这位慵懒矜贵的男士服务。
宋壶深甩了甩被凝顾枕得发麻的手臂,推开了侍者调好的威士忌,沉声吩咐:“黑加仑汁。”
不多时,男人手中多了杯色泽幽黑的果汁,剔透的冰块在杯中起起伏伏。
宋壶深轻飘飘的问道:“找到了吗?”
“是,梵策的人说可以谈。”
“谁来谈?”
“宋其琛。”
闻言,宋壶深沉默了,指腹沿着玻璃杯壁滑动,若有所思的神情隐藏在黑暗中。
宋其琛。
梵策的宋其琛。
宋家谈判桌上有“两宋”,宋宴手段精明,却性子懒散,有人曾戏称他像是以折磨人为乐的活阎王。而宋其琛同样手段之高,曾在一天内谈下七个项目,数量之多,质量之高,更像宋家手中的老虎闸,一出手便无生可能。
宋壶深忽然有种嗜血的快感,“那就让UPC的人先停手。”
“立刻吗?”
水吧中忽明忽暗的灯光折射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显得纸醉金迷,无人能想象出他说出的话,一念生死,立见高下。
冰块碰撞杯壁,宋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