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海岛的风,即便傍晚也温暖。
“你说的不会放过许家,是什么意思?”凝顾的语气没有责问,只是单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许家对你不好。”宋壶深神色并不清晰,却隐隐透着无措。
他说:“所有人都对你不好,我也对你不好。”
许家对她不好,许父在她的成长路上缺席,许母眼里只有许眷顾,所以许凝顾从小被遗落,不被重视,不被疼爱。
当年凝顾的那场机场变故,几乎让她失去了一切。
心理上的煎熬,身体上的疼痛,日日夜夜的坚持,换取了今天她还在站在他的面前。
可是,凝顾所有在病房中聆听自己的心跳声的每一个时刻,他都没有办法出现在她身边。
而她努力了这么久,走到现在,许家依然有人不想善待他的小姑娘。
以往他不在,他已经很恨了,现在他在了,绝不可能让人越过自己欺负她。
宋壶深说:“你大伯搞芯片研发,动了别人的蛋糕,我没有动手,硬要问责,我只能算推波助澜。”
凝顾扯了扯嘴角,清亮的眼睛并没有太多情绪:“你倒是摘的干净。”
她心思重了,反应有些迟钝,这才发觉宋壶深还跪着。
凝顾深知自己拉不动他,于是在他面前缓缓蹲下,膝盖抵在他的大腿间隙,然后靠近他。
“抱我回房吧。”
宋壶深抱得很稳,连上阶梯都不会让她觉得颠,凝顾困倦中忽然想起一些事,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卫疏柳有没有提,那天夜里下雨,你和他喝酒说的事情,我都听见了。你用维生素替代你的药,是为什么?真的只是为了留住我吗?”
这是凝顾的温柔之处。
明明该质问他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总有一种“你解释我就相信你”的意味。
“是真的病了,我没有假装。”宋壶深神色稍顿,“但是那些药物对我不起作用了,所以换成了维生素。药是叶叙给的,他应该和你说过病情,可能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大部分都是真的。至于他为什么会有我快疯掉的错觉,那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要这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不合,浪费口舌。我不是一个喜欢挑事的人,那是叶叙自己做的选择而已。”
又是诱导的作用。
凝顾悄然感叹:“你很狡诈。”
宋壶深听见了,并不打算反驳,“当年如果不是卢烟树,我不会找不到你,而他知情,但却选择了站在卢烟树那边。”
凝顾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叫站在卢烟树那边?
宋壶深:“卢烟树喜欢你。”
凝顾心里一震。
他在说什么?
“你很迟钝。”
“???”
“卢烟树喜欢女的。她制造的所有和我有关的牵连,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凝顾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这个假设。
在她怔愣的时候,宋壶深抬步走进房间。
房内已经重新被人收拾整洁,被套枕套都换过了,躺上去软绵绵的,有种凝顾身上特殊的柑橘香味。
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靠近她,气息逼近,凝顾下意识往后靠,背部紧贴在床头。
松松绾起的长发有几分凌乱,掉落的几缕落在她的颈间,下一秒,宋壶深高挺的鼻梁贴上去。
良久,身侧那熟悉而清静的香气,仿佛能抚慰他躁动的心。
他收住紊乱的呼吸,“所以卢烟树的出现,该吃醋的是我,不是你。”
凝顾平静的眼眸泛起涟漪,羽睫下垂,“我收回你很狡诈这句话。”
“倒也不用收回。”他摇头,微挑的眼角稍稍垂下,明亮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身影,“我发疯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这几天许家就会有人找你,让你回国。”
他的下颚抵在她的锁骨那,微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肌肤,带着寒意,“你回国后,听到的所有消息都是:许家生意是宋壶深断的,许眷顾停赛是宋壶深教唆你出面做的,甚至连你自己都是被宋壶深囚禁的。”
凝顾扭过头,目光带着审视。
宋壶深继续说:“但你相信我,你相信都不是我做的。他们会觉得你不可理喻,白眼狼,你会觉得他们无理取闹,污蔑我。”
凝顾的大脑突然空白,莫名打了个寒颤。
信息差这个东西,是可怖的。
房内忽然静了许久。
他就这样仰视着她,原本撑在她两侧的手,不知何时往上落在腰间,穿过柔软的腰,让她更加地贴近自己。
“对不起。”他冰冷的声线竟能听出几分缠绵,“我真的,真的很想留住你。”
他俯身,吻落在她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