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道。
“......”
幸好这家店上菜够快,在宋壶深没控诉她以大欺小之前,转移了俩人的注意力。
宋壶深点的是大份,满满一砂锅的艇仔粥,新鲜的生鱼片、瘦肉丝、花生仁、蛋丝、海蜇、鱿鱼、浮皮、葱花,粥底绵密,配料丰富。
旁桌的爷爷吃饱了,刚起身准备走,看见砂锅袅袅冉起的热气,蒲扇一挥,笑,“阿妹,粥趁热喝,凉了会腥哦。”
她拿起勺子舀粥,眉眼带笑,“阿公吃饱啦?”
说话间,一碗粥推到宋壶深面前,汤勺碰上碗壁发出一丝声响,他低头喝粥,听着她与别人交谈,模样乖巧听话。
摇着扇子边往外走,老爷爷还不忘帮店家宣传,“系呀,你们们慢慢食,这家粥好饮。”
粥香鲜甜,少年日夜颠倒,空了一天的胃刚有一点东西就饿得不行,囫囵吞枣的喝了一碗,他又给自己舀了一碗,继续低头喝。
碗小,他的粥喝完了,要舀,凝顾看着桌子上的几粒花生仁说:“碗拿过来,我帮你舀。”
少年抬头,低眉顺眼的把碗递过去。
他习惯性去捏耳后的碎发,指尖一顺,发丝掩盖了泛红的耳垂。
她舀的粥,没有他讨厌的花生仁。
不知道是粥好吃,还是有了饱腹感,她觉得宋壶深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沉倦了。
她看他眼底乌青:“怎么黑眼圈那么重?”
“姐姐,说我之前,”宋壶深一只手撑着脸,拿汤匙那只手指了指她,“你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
“......”真冷酷,许凝顾捂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
她把面前的个凉拌鱼皮吃了一大半,一不小心牙齿磨了个泡椒核,白嫩的脖颈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意,辣得正找水。
心情变好的小少爷突然又不好了,皱着眉,递了杯水过来,“吃不了,就不吃了。”
她端着茶杯的指尖用力,一丝清凉入喉,汗意堪堪压下。
有时候情绪就是来的莫名其妙,她想起了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她那时好像才读二年级,那时候许父许母很忙,很少一起在家吃饭。
她经常跑到爷爷家吃饭。
有一次饭桌上有盘西红柿炒蛋,她就喜欢挑鸡蛋吃,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怎么光挑鸡蛋吃啊。
后来再有这道菜,她就开始拼命的吃西红柿,装作很爱吃的样子,生怕别人又在饭桌上说自己。
慢慢地,她成了懂事的小孩。
少爷脾气的少年,耐心告罄。
语气很凶,表情却人畜无害,“我不是说鱼皮。”
这个人没日没夜的练舞,他见不着人,烦死了。
“不想练舞就不要练,那个人自己都无法实现的梦想,为什么要你去做。但凡你的懂事能在他们跟前得一点好处,一天到晚跳这破舞就算了,可他们看得见吗?看得见你扔了成堆的舞鞋,看得见你手脚淤青,看得见你韧带挫伤、腰肌劳损?”
小小年纪一身病,偏偏是为了别的人这么不要命。
让一个人去做一件本来不喜欢的事情,去换取另一个不合理的要求,是那些人的管用手段。
就算当时年纪小,他也知道他的姐姐能留在叶绿园独自一人住下是有代价的,所以他从来不敢给她添乱。
小时候他亲眼看见舞蹈老师掰她的腿,她疼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用小手遮住他的眼睛让她不要看。
她不要他看见狼狈的自己,他就不看。
宋壶深自己也知道,他看不得。
会发疯。
他不会去舞蹈室看她练习,要接她回家就在舞蹈室外面等。
她参加比赛,他就在台下看。
只有这样,他的姐姐才会永远光鲜亮丽,优雅脱俗。
一次又一次,每个寒暑假辗转在不同的城市或国家之间,拿回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奖杯,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年纪小,能接受,为什么大了,不能接受了呢?
他的睫毛很长,拿正眼看人的时候会掩盖住眼里的眸光,看起来确实挺凶的。
小姑娘的汤勺胡乱的搅拌碗里的粥。
看不见,他们看不见的,因为他们连她用一身病痛换来的奖杯都看不见,他们只在乎她能不能拿到下一个奖杯而已。
凝顾的身体条件其实并不适合练芭蕾,以前年纪小还不明显,只是越长大越明显。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跳多久,下一次还能不能达到他们的要求,只希望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前完成这笔“交易”。
这是她自由的代价,由不得她不喜欢。
晚餐也不算吃得不欢而散,实际上基本每次她因为练舞不舒服时,宋壶深都会发脾气,但脾气发过之后也会后悔,所以凝顾照例给她顺顺毛,宋小少爷也就顺着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