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头来，她随意地把手上孩子的身体甩到一旁，抬脚朝我走了过来。

我闭上眼睛。

珠世的手将我的肚子贯穿。五脏六腑被硬生生扯了出来，我躺在地上，看着我的肚子破了一个大洞，大量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地板。

珠世浑身都是血，她都没有看我一眼，转过身便向屋外走去。

我想喊住她，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口血来。

我要死了。

这一次，我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死亡的来临。肚子已经不痛了，我浑身都是轻飘飘的，灵魂似乎也要飘出去了。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最后看见的，是一双梅红色的眼睛。

鬼舞辻无惨。

人在死亡之前，都会回忆起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吗？

五岁那年，第一次有人夸我漂亮。那是个跟我同龄的小男孩，他不知从哪里摘来一朵花，对我说:“你可真漂亮，我把这朵花送给你。”

我很开心，可哥哥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心？”回家的路上，我坐在马车上，歪着头问他。

哥哥将我鬓边的花拿走，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二天，我的庭院里送来了五颜六色的鲜花。我高兴地在花丛里跑来跑去，哥哥只是微笑着看着我跑。

我随手拿起一朵蓝色的彼岸花，献宝似的递给哥哥。

“哥哥比别人都厉害，所以你只要有哥哥就好了，就像哥哥也只有你一样。”哥哥并未接过我的花，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十岁那年，第一次有人来给我说婚事。当时我的脾气差已经远近闻名，只是我的家世又实在太好，还是有一大堆男人想娶我。

当时哥哥只有十五岁。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生这么大的气，他气得浑身颤抖，把书房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个说亲的人。

说亲的人出来之后，连我的脸都不敢看，灰溜溜地回去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来给我说亲。京都里有人说，哥哥想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哥哥跟他说了什么？我难道不可以结婚吗？”我好奇地问哥哥。

“你还太小了，不适合结婚。”

我却不相信。好多女孩子都是十岁订婚，十三岁就结婚了，她们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

但哥哥却始终不愿意跟我多说。

他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我只是他养的一只小宠物。

“哥……哥……”我的眼神已经空洞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等了你两年。

从你失踪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

可你却把我的一颗真心踩在了脚底。我只是你养的一个宠物而已，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看过。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