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以为我死定了。

其实我是应该死透了的，我的手臂被扯下，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血液喷射了出来。

可我还是睁开了眼睛。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用手挡住阳光。鼻子里充斥着难闻的血腥味，我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被哥哥杀了，吃了。

或者我应该叫他，无惨，鬼舞辻无惨。

我本应该是个死人，可我竟然活过来了。

我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屋内还是一片狼藉，雪白的被子上全是早已干涸的血迹，不远处还有一只雪白的手臂。

我走过去，仔细端详那只断手。

几乎没有什么被啃咬的痕迹。可我知道，弥留之际听到的啃咬声不是幻听。

我随便找了件衣服穿上，走出了屋子。庭院里面也是一片死寂，安静得如同坟墓。

我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说不出话来。我只好自己慢慢走，看看庭院里还有没有人。

我走到侍女居住的和室门口，还没有开门，就闻到一股恶臭。我掀开竹帘，浓烈的腐烂味顺着我的鼻腔直冲大脑，我连忙捂住鼻子，却还是干呕了几声。

屋子里有几具尸体，皆是被人直接扭断了脖子，面目又狰狞又惊恐，好像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服侍我的侍女都死了，连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是无惨杀的吗？

除了他，我找不出第二个人。

我走出屋子，又走出了宅邸。自从无惨失踪之后，我就很少出门了，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

门口围了好多人，见到我从宅邸里走出来，都纷纷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不明所以，拉过一个男人，问道:“这里面发生什么了？”

“都死了！都死了！里面的人都被杀光了！”男人语无伦次道。

“说清楚点。”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几天前，住在这周围的人闻到里面有臭味。大家进去一看，里面的人都被杀了，一个活的都没有，就连那个身份尊贵的小姐，也被人杀了，连手都被砍下来了！没有人敢给他们收尸。”

我顿时失了力气，松开那个男人。男人见我松开，赶紧一溜烟跑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无惨不仅杀我，还把家里的人全都杀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又为什么要回来杀人，为什么要吃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市上走着，京都里的人没有受我家被灭门一事的影响，依旧还是车水马龙。

我走了很久，直到撞到了一个人。

“啊！”一道纤弱的女声惊呼道。

我定睛一看，一个穿着紫色和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她的头发很长，梳成了一个大而低的发髻，脸色有些苍白，但嘴唇红润，眼眸如同紫色的薄雾，里面盛满了温柔的水。

她还挺好看的，但是没我好看。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这位小姐，你……你的脸色不太好，请问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她问道。

我的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她。

好爱多管闲事的女人。

“你没地方去吗？”她继续问道。

我更加讨厌她了，谁让她这么说话的。

“你可以来我家。”她微笑道。

我本不想理她，可我肚子饿了，我想吃饭。

＊

这个女人叫珠世。她是个医生，据说医术很厉害，帮好多达官显贵的夫人女儿都看过病。

她今年二十一岁，有一个丈夫，还没有孩子。

她把我带回家，给我检查了身体。我的身体状况倒是很好，根本看不出曾经死过一次。

她还给我吃饭。

珠世的心地很善良，经常会帮助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还喂养了一些流浪猫狗。

我也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从前的时候，哥哥总喜欢摸我的头，并乐此不疲地把我的发髻弄乱，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摸我头的样子，真是跟摸狗一模一样。

现在看来，他不就是把我当成一只小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但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曾经有一个哥哥。

“你愿意当我的助手吗？一直待在我身边。”晚上吃饭的时候，珠世问我。

“你缺助手吗？”没等我回话，珠世的丈夫吉田先问道。

珠世摇摇头:“不，我是担心富江，她的脸实在太瞩目了，如果让她独自去谋生的话，一定会被欺负的。”

珠世说我的脸瞩目，她也臣服于我的美貌了，我很开心，我决